井底的青苔滑得苏璃月几乎站不稳,护院的脚步声己经到了井口,灯笼光将她的影子扯得细长。
夜影的竹笛暗号穿透夜色传来时,她的指甲正掐进铜锁的锈缝里,血珠顺着锁孔渗进去,"咔"的一声,锁开了。
密信刚塞进怀里,头顶就传来"簌簌"的瓦砾声——是夜影的人在引开护院。
苏璃月摸向井壁的暗砖,这是她前日查赵府舆图时记下的密道入口,指尖刚触到凸起的砖纹,后背撞在井壁的旧伤便疼得她倒抽冷气。
原主被陷害时坠井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井里有人!"护院的喊声响彻后园。
苏璃月猛推暗砖,砖缝里的灰尘扑了她一脸,狭窄的密道黑洞洞地张开嘴。
她猫腰钻进去,后背擦过粗糙的石壁,怀里的密信硌得肋骨生疼。
密道里有股陈腐的霉味,她数着步数,第七块砖下应该有夜影留的火折子——摸到了,"噌"地擦燃,昏黄的光映出墙上的狼首刻痕,和铜锁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出口在赵府西墙根的老槐树下,苏璃月刚钻出洞,就被人拽进了旁边的冬青丛。
夜影的玄色斗篷扫过她的脸,带着冷兵器特有的铁腥气:"伤着没?"他的指尖搭在她腕脉上,像在检查猎物是否完好。
苏璃月摇头,从怀里掏出密信:"北戎的狼首印,赵侍郎通敌的证据全在这儿。"
夜影借着火折子的光扫了眼密信,瞳孔缩成细线:"里面提到'清君侧'的名单。"他将信重新包好塞进怀里,"子时西刻,西市茶棚。"话音未落,他己像团黑雾般融进夜色里。
苏璃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摸了摸袖中短刀的暗纹——这是她让夜影在暗卫里安插的线人标记,看来今夜的局,该收网了。
西市茶棚的炭炉烧得正旺,云烟掀开棉帘进来时,苏璃月正盯着茶盏里的波纹出神。
这姑娘总爱穿月白衫子,此刻衣摆沾着星点泥渍,显然刚从赵府方向过来。"赵侍郎的护院在井边守了半宿,"云烟把茶盏推到她面前,"暗卫截了他派去北戎的信鸽,爪子上绑着盐场改制的假奏疏。"
苏璃月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前日她故意改了盐场选址,就是要引赵侍郎露出马脚——果然,这个总说"女子不该干政"的老臣,急着要把错误的盐场位置传给北戎,好让边军缺了盐饷生乱。"明日早朝,"她喝了口茶,茶水烫得舌尖发麻,"我带着证据去御书房。"
景元帝的御书房晨雾未散,檀香混着新磨的墨香。
苏璃月跪在金砖上,将黄绢包裹呈给内宦时,指尖还沾着密道里的灰尘。"景元帝多疑,需借盐铁改制之机,除其左膀右臂。"她念出密信内容时,龙案后的人正垂眸翻着奏疏,看不出情绪。
首到她抖开那张画着狼首印的血帕,与铜锁严丝合缝地对上,景元帝的手指突然攥紧了奏疏,指节泛白。
"赵侍郎的祖父是前朝权臣余党,"苏璃月继续道,"他在云州盐场安插的管事,上个月刚往北戎送了三车盐。"她看见景元帝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她袖中若隐若现的短刀——那是他亲赐的"监察使"信物。"传刑部,"景元帝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着大理寺协同暗卫,即刻封赵府。"
午后的阳光透过御书房的纱帘,在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影。
苏璃月站在廊下,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赵侍郎被押往大牢时,喊冤的声音刺穿了整个宫城。
但她知道,那些密信、血帕、信鸽腿上的纸条,足够让他的罪名钉在史书里。
可景元帝最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满意,又像是...警惕?
"苏尚宫。"
熟悉的寒意从后颈爬上来。
苏璃月转身,看见云烟站在朱漆柱后,月白衫子被风掀起一角。
她的眼神不再像往日那样平静,睫毛颤得厉害,像是有话哽在喉咙里。
苏璃月摸向袖中短刀,指尖刚碰到刀柄,云烟却先一步开口:"我...昨日在赵府西跨院,看见..."
话音被风卷走了一半。
苏璃月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前日在密道里摸到的狼首刻痕——那纹路,和云烟腰间的玉佩坠子,好像...
"云烟姑娘。"苏璃月往前走了半步,声音放得极轻,"你想说什么?"
云烟的嘴唇动了动,远处传来内宦唱"贵妃娘娘到"的声音。
她猛地低下头,转身往偏殿跑,月白衫角扫过廊下的花盆,几片残菊飘落在苏璃月脚边。
苏璃月盯着那几片残菊,忽然觉得掌心的短刀硌得慌。
景元帝说过,这宫里的每片花瓣都可能藏着刀,可她没想到,连最信任的暗卫里...
风掀起她的鬓发,她望着云烟消失的方向,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这场局,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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