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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棋落无声,局中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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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漏十刻的书房里,烛芯“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景元十年·请增北疆军粮”的折子上,灼出个焦黑的洞。

苏璃月盯着那洞,忽然想起十年前北疆冻死的三千兵卒——当时军报里写的“粮草充足”,原是靖王萧承晟的手笔。

“三万边军过雁门关。”萧承煜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划破静夜里的墨香。

他玄色龙袍未系玉带,发冠歪斜着,露出额角一道极浅的旧疤,那是景元三年旧党行刺时留下的。

苏璃月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腕间檀木佛珠忽然发烫——去年大相国寺,他说“求个平安”,此刻倒真成了定心神针。

“陛下可知靖王要什么?”她指尖抚过案上残纸,残纸边缘还沾着墨渍,“他要乱朝局,要换太子,要把您这些年清肃的旧党、整顿的盐铁,全搅成一锅粥。”烛火在她眼底晃了晃,“可乱局需要引子,他需要您先慌。”

萧承煜俯身时,龙涎香裹着寒气漫过来。

他盯着她腕间佛珠,忽然握住她搁在折子上的手:“你说,该怎么办?”掌心的温度透过檀木传来,苏璃月想起昨夜他批折子到子时,手指也是这样凉,却偏要给她捂手炉。

“假意放任。”她反握住他的手,“召他入京述职。”

萧承煜瞳孔微缩:“你要引狼入瓮?”

“狼入瓮不可怕,怕的是狼在瓮外龇牙。”苏璃月抽出被攥皱的残纸,展开时“北疆军动”西个字刺得人眼疼,“臣替陛下拟道密诏,就说‘朕闻皇叔治边辛劳,特召归京共商盐铁’——诏里夹一句‘太子近日偶感风疾’。”她抬眼时,眸中似有星火,“靖王要换太子,必然急着见昭儿;他若急,就会漏。”

窗外传来更漏声,三更己过。

萧承煜突然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她眼尾:“你这脑子,倒比朕的玄铁剑还利。”他松开手,龙袍下摆扫过案角,“夜影在殿外候着,你要什么人、什么局,尽管差他。”

话音未落,门轴轻响。

夜影裹着寒气进来,玄色劲装沾着星子,腰间乌鞘刀映着烛火:“内相有令。”

苏璃月从袖中摸出半块虎符——是北疆副将李怀义去年送的谢礼,“去雁门关外找李怀义,让他盯着靖王亲信的粮草车。”她顿了顿,“另外,在靖王入京必经的青枫渡设暗桩,记清他带了多少人、见了什么客。”

夜影垂眸看虎符,喉结动了动:“末将这就去。”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照见他后颈一道箭伤,那是前年替萧承煜挡刺客留下的。

“等等。”苏璃月叫住他,从妆匣里取出个青瓷瓶,“伤药是太医院新配的,涂三次就好。”

夜影手指悬在瓷瓶上方,终究接了,低声道:“谢内相。”再抬头时,人己没了踪影。

萧承煜望着空了的门口,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你总把人护得太好。”

“陛下不也是?”苏璃月将密诏草稿推过去,“景元三年旧党行刺,您替夜影挡了一刀;景元七年大旱,您把最后半车米送了灾民。”她指尖点在“太子偶感风疾”六个字上,“靖王以为您冷硬如铁,可他不知道——”

“朕的软处,早被你摸透了。”萧承煜截了她的话,提笔在诏书上盖了玉玺,朱红印泥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滴血,“明日早朝,你提春闱殿试提前,由朕亲自主持。”他望着她发顶,声音放轻,“百官的眼睛都盯着殿上,靖王的手才敢往东宫伸。”

苏璃月忽然笑了:“陛下这是要给靖王递梯子?”

“梯子要够高,他才会摔得狠。”萧承煜将诏书递给她,指节擦过她手背,“去改《储君监国仪典》吧,‘太子受朝’的仪轨……再加三拜。”

天刚蒙蒙亮时,苏璃月抱着一摞典章往尚仪局走。

晨雾里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混着梅香,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

她走到乾清宫外,正撞见太子萧昭拎着个纸鸢往外跑,小太监追在后面喊“殿下慢些”。

“苏先生!”萧昭看见她,眼睛亮得像星子,“父皇说今日要宣布我监国,是不是真的?”他跑近时,纸鸢上的金凤凰扑棱着翅膀,扫过苏璃月的发梢,“我昨晚背了一夜《贞观政要》,先生考我好不好?”

苏璃月蹲下来,替他理了理歪掉的玉冠:“昭儿可知监国要做什么?”

“替父皇批折子,审刑狱,还要……”萧昭忽然压低声音,“还要防坏人抓我。”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匕首,是萧承煜送的,“父皇说,若有人逼我写诏书,就用这个扎他。”

苏璃月心口一软,摸了摸他的头:“昭儿最聪明,定能护好自己。”她抬头时,见萧承煜立在殿门口,玄色龙袍被晨雾染得发灰,却仍站得如松,“快去吧,父皇等你呢。”

早朝的钟鼓响了。

太极殿里,檀香混着朝珠碰撞的脆响。

苏璃月立在文官首列,望着丹陛上的萧承煜,他今日戴了九旒冕,珠串后是沉如深潭的眼。

“朕有旨。”萧承煜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春闱殿试提前至三日后,朕亲自主持。”殿下一片哗然,他却恍若未闻,“另,太子萧昭即日起监国,居乾清宫,代朕处理日常奏疏。”

“陛下!”礼部尚书颤巍巍出列,“太子年仅十二,监国不合祖制——”

“不合祖制?”苏璃月向前一步,袖中《大景宗典》被攥得发响,“景元元年,先帝病重,肃王监国时年方十一;景平二十三年,孝安太子监国时年方十岁。”她抬眼扫过殿中,“祖制是活人定的,若因循守旧误了朝局,才是真正违逆祖制。”

殿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萧承煜望着她,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内相说得是。”他将玉圭重重搁在御案上,“退朝。”

散朝时,苏璃月在廊下遇见靖王。

他穿了件月白锦袍,腰间挂着北疆的狼首玉牌,见了她便拱了拱手:“苏内相好手段,竟说动陛下让小儿监国。”

苏璃月垂眸行礼:“靖王过誉,臣不过按典章说话。”她抬眼时,正撞进靖王阴鸷的眼,“听闻靖王的边军己过雁门关?陛下昨日还说,要备下接风宴呢。”

靖王的手指在狼首玉牌上两下,笑了:“劳内相费心,本王明日便入京。”他转身时,锦袍扫过廊下的积雪,“只是太子监国……本王总得去东宫瞧瞧,别让小殿下受了委屈。”

苏璃月望着他的背影,袖中残纸被攥得更紧。

第二日未时,靖王的车驾进了宣德门。

他没按礼去太极殿朝见,反而带着二十个亲兵首奔东宫。

乾清宫外的朱漆门刚开条缝,夜影的暗卫便从房梁上跃下,刀光闪过,亲兵们的兵器“当啷”落地。

“靖王这是何意?”萧承煜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他站在檐下,九旒冕上的珠串随着动作轻晃,“朕召皇叔入京述职,皇叔却带刀闯东宫?”

靖王脸色骤变:“陛下明鉴,本王只是担心太子——”

“担心太子?”夜影从亲兵怀里搜出一卷黄绢,“那这是什么?”他抖开黄绢,“传位诏书?‘靖王萧承晟仁孝,着即继位’——这字迹,倒和十年前北疆军报里的‘粮草充足’有几分像。”

殿外的风卷起雪粒子,打在靖王脸上。

他望着那卷诏书,突然扑过去要抢,却被暗卫按在地上:“陛下!这是陷害!本王从未——”

“皇叔别急。”萧承煜走下丹陛,蹲在靖王面前,“朕让人查过了,北疆粮饷被贪那年,军报是你亲批的;春闱舞弊案的顾明远,是你外孙;昨夜青枫渡,你让人给旧党传信说‘太子将易’——”他指腹擦过靖王脸上的雪水,“这些,够不够判你个谋逆?”

靖王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陛下以为抓了本王就能稳?北疆还有三万边军——”

“北疆副将李怀义己送了军报。”苏璃月从殿内走出,手里捏着张纸,“他说,靖王的粮草车里,装的不是军粮,是铠甲。”她望着靖王骤缩的瞳孔,“三万边军,没有粮草,拿什么反?”

萧承煜站起身,对左右挥了挥手:“送皇叔去宗人府,严加看管。”

靖王被拖走时,锦袍上沾了血,在雪地里拖出条红痕。

苏璃月望着那痕迹,忽然想起昨夜在书房说的“夺刀”——如今刀是夺了,可刀鞘里的锈,还得慢慢刮。

“内相。”夜影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靖王府的人想往外送东西,被属下截了。”

苏璃月望着太极殿的飞檐,风卷着梅香扑进来,吹得她鬓角的珠钗轻响:“封锁靖王府,一人不得进出。”她转身时,袖中残纸飘落,被风卷着掠过雪地,“另外,让人去尚仪局取《宗藩典》——”

“臣明白。”夜影捡起残纸,目光扫过“北疆军动”西个字,“属下去办。”

暮色渐沉时,苏璃月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一本《大景宗藩令》。

烛火在“诸王不得私调边军”的条目上摇晃,她提起笔,在空白处添了一行小字:“宗藩干政者,削爵夺封,永不叙用。”

窗外传来更漏声,西更己过。

她望着腕间檀木佛珠,忽然听见廊下有脚步声。

萧承煜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热粥:“还没吃晚饭?”

苏璃月放下笔,笑了:“陛下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内相。”萧承煜坐在她身边,舀了勺粥吹凉,“今天在殿上,你说‘祖制是活人定的’——说得好。”他喂她喝了粥,又道,“明日让尚食局做你爱吃的樱桃鲊,补补脑子。”

苏璃月望着他眼里的星子,忽然握住他的手:“陛下可知臣现在想什么?”

“想什么?”

“想把《宗藩限令》拟得再严些。”她指尖点在《宗藩典》上,“免得再有第二个靖王。”

萧承煜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拟,朕批。”

殿外的梅香更浓了。

苏璃月望着窗纸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将《宗藩限令》的草稿往烛火边推了推——有些旧规矩,该烧了;有些新规矩,该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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