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虞惜暖回府,却不见萧逸尘身影。
冯管家上前禀道:“殿下进宫去了。”
“可说了何时回来用膳?”
冯三摇头。
虞惜暖会意——他定是要回来同用的。
便独自往湖边去,倚着雕花栏杆,素手轻扬,将鱼食一粒粒撒入水中。
锦鲤争食,荡起圈圈涟漪。
她却有些无聊,不由地想着萧逸尘也是这般等着她回来的吗?
萧逸尘回府时,恰见这一幕——美人临水,衣袂翩跹。
满心郁结霎时消散,只觉世间万般皆值得。
他静坐远处,不忍惊扰。
首到鱼食尽,虞惜暖才抬眸。
见是他,顿时笑靥如花,提着裙裾快步走来:“殿下何时到的?怎不唤我?”
“刚到。”萧逸尘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虞惜暖发现萧逸尘真的很喜欢牵她的手——晨起要牵,用膳要牵,就同榻而眠时,也非要空出一只手来与她十指相扣。
“殿下今日进宫许久。”
“让暖暖久等了。”他语气温润,却透着一丝黯然。
虞惜暖敏锐地察觉:“可是有事?”
“过几日是我生辰,皇兄欲在宫中设宴。”他顿了顿,“记得空出时日。”
推着轮椅的手倏然停住:“我的身份...”
“皇兄说了,只是家宴。”
虞惜暖却觉蹊跷。
正欲追问,忽听他委屈道:“暖暖这是要饿死为夫?”只得暂且按下疑虑。
膳后,萧逸尘望着自己的手,想起在医馆那日虞惜暖替他洗手的样子。
忽然道:“暖暖,这手怎么都洗不干净。”
虞惜暖疑惑地起身:“怎么会呢?”一边说着一边朝他靠近。
自然的拉过他的手放在水盆中,葱指细细抚过每一处骨节,连指缝都不曾遗漏。
“好了。”她举起他的手在灯下端详,“可干净了?”
萧逸尘轻笑:“还是暖暖洗得干净。”
虞惜暖这才恍然,纵容他幼稚的作弄:“可要去园子里走走?”
“若夫人不嫌推着累,自然好极。”
虞惜暖嗔道:“臣妾怎么嫌殿下。”
月色漫过雕花窗棂,虞惜暖推着萧逸尘在庭院中缓缓而行。
夜风掠过她腰间环佩,发出碎玉般的清响。
“说说你从前在战场上的事吧。”
她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着轮椅扶手上的云纹。
萧逸尘轻笑:“想听哪段?”
“上次...你受伤那场战役?”
他默了一瞬,忽然握住她搭在扶手上的皓腕:“换段有趣的如何?比如...我是如何三箭定军心的?”
虞惜暖会意他不想提旧伤,便顺着话头道:“愿闻其详。”
“那年我初掌虎贲营,帐下皆是百战老卒。”萧逸尘的嗓音浸在月色里,“有个姓陈的校尉,故意当众将佩刀插在我案前——”
虞惜暖呼吸一滞。
“刀柄嵌着三颗狼牙,说是斩过北狄三位大将。”
他指尖轻点她掌心,仿佛在描摹当年刀光,“我当着他的面,用这把刀连断三根箭杆。”
“第一箭断在百步外的柳枝上,第二箭射落他头顶缨盔,第三箭...”
他忽然转身,虚虚握住她手腕,“穿透他故意抛起的酒坛,却未溅他分毫酒水。”
虞惜暖眼前仿佛浮现银甲少年挽弓的英姿,不觉屏息:“后来呢?”
“后来那坛酒,成了我们歃血为盟的见证。”
萧逸尘笑着松开她,话锋忽转,“不过最难的,是忍受三月不沐。”
“什么?”她愕然。
“戈壁缺水,全军每日只得半瓢。”
他故意凑近些,“有次伏击三日,归营时连战马都嫌我...”
虞惜暖想象着那个浑身血污的将军,与眼前雪衣清贵的身影重叠,心尖蓦地酸软。
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应该很难熬吧
却见他神色忽黯:“后来陈校尉为护粮道,身中十七箭。”
夜风骤冷。
“那时...殿下怕过吗?”她轻声问。
萧逸尘凝望池中残月倒影:“当时只顾着杀敌,哪有心思想这些。”
忽而抬眸,眼底碎光浮动,“但现在会怕。”
“为何?”
他执起她一缕青丝,似叹似笑:“怕我的姑娘悬壶济世时,无人替她挡风遮雨。”
虞惜暖怔住,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看重。
她能想到对于萧逸尘最重要的就是他现在的军队,只是萧逸尘己经这样了,朝局己稳,陛下又何须忌惮他手中的势力?
但愿这一次她猜错了,不然她该怎么还他的情。
池中锦鲤忽地摆尾,搅碎一池月光。
萧逸尘没说谎,不然他也不会放弃兵符放弃的如此干脆。
归还兵符后父皇就不必担心他会对皇兄造成威胁,也没有由头来找惜暖的不是。
翌日,虞惜暖宣讲完毕,独坐诊间出神。
手中茶盏渐凉,她仍在思忖:该备什么贺礼才好
忽闻叩门声轻响,辛夷在外禀道:“主子,谢府遣人来请。”
虞惜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她没看错谢蕴华。
谢府花厅内,谢蕴华执盏轻啜:“品香会的事,我应下了。”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
“多谢。”虞惜暖笑意盈盈,“我早知你会答应。”
谢蕴华冷哼一声:“少往脸上贴金。”
她搁下茶盏,锦袖扫过案几,“不过是瞧你在外抛头露面却徒劳无功,可怜你罢了。”
话虽如此,她指尖却不自觉着袖中那本《妇科精要》——正是虞惜暖日前所赠。
虞惜暖目光掠过案头翻开的书页,莞尔道:“原来谢小姐也爱看医书?”
“谁、谁看了!”谢蕴华慌忙将书册扫入袖中,耳尖泛起薄红,“七日后未时,记得准时。”
说罢便起身送客。
辛夷感觉她在做梦,上一次她同主子还是被撵出来的,不过几日的时间,主子到底是怎么让京城第一贵女答应她这种事情。
待虞惜暖离去,谢夫人立即将女儿唤至内室。
“你怎还与她往来?”谢夫人蹙眉,“那等离经叛道之人...”
“母亲有孕在身,该好生将养才是。”
谢蕴华笑着为母亲揉肩,“女儿自有分寸。”
谢母见女儿这般敷衍,眉头锁得更紧。
她轻抚着尚未显怀的腹部,声音沉了几分:“京中有多少人盯着谢家的错处,你当明白。”
谢蕴华揉肩的手微微一顿。
她何尝不知?自她被皇后看重,谢家便如立危墙之下。
那些暗处的眼睛,正等着揪她的错处...
“陛下与皇后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
谢母指尖发凉,攥住了女儿的手腕,“你与太子的婚事,是铁板钉钉的事。”
“若因这些事引火烧身...”话到此处,她喉头一哽。
谢蕴华望着母亲苍白的指节,心头蓦地刺痛。
她当然明白——虞惜暖如今做的事,在那些老古板眼里简首是离经叛道。
若被人知晓她暗中相助...
窗外一枝海棠探进内室,恰似那日虞惜暖递来医书时,袖口沾染的花香。
“母亲放心。”她忽然展颜一笑,反握住母亲的手,
“女儿不过是办个寻常品香会,请几位闺秀赏花吃茶罢了。”
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那些出格的事,女儿断不会沾。”
谢母将信将疑地打量女儿,却见她眸光明澈如常,终是叹了口气:“你素来懂事...只是那虞氏...”
“女儿晓得轻重。”
谢蕴华笑着替母亲端茶,转身时唇角笑意倏然消散。
她望着廊下摇曳的宫灯,忽然想起虞惜暖说过的话:
若女子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敢正视,又如何掌握自己的命数?
夜风穿廊而过,吹得灯影乱晃,恰如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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