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吩咐宫人收拾好萧逸尘幼时居住的寝殿，虞惜暖推着轮椅缓缓而入。
殿内陈设简朴，一张矮几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想来是当年习字时留下的。
西壁书架上整齐码放的典籍泛着岁月的痕迹。
虞惜暖指尖轻抚书脊，惊叹道：“这些书，殿下幼时都读过？”
“嗯，准确来说是12岁之前”萧逸尘目光柔和地扫过那些陪伴他成长的典籍。
“那殿下小时候除了看书就不干其他看嘛？”
萧逸尘答道：“还要习武啊”
虞惜暖感觉是她配不上萧逸尘了
萧逸尘却饶有兴致地反问：“暖暖的童年想必精彩？”
他记得她不是京中长大的。
“不过就是...”她眼神飘向窗外，“和大家一样的寻常趣事，哈哈。”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长兄带着她在稻田里追逐，在槐树上掏鸟窝的光景，不像他从小就有这么多烦恼。
那时大哥总说，要作好诗，先要看尽人间百态。
萧逸尘看着她闪烁的目光，心下了然却未点破。
虞惜暖突然想起什么，急道：“殿下，可否差人去医馆告知我那几位丫鬟？免得她们...”
“你倒惦记她们。”
萧逸尘突然打断，声音里带着几分酸意，“今日入宫时，怎不见你来知会我？就不怕我担心？”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虞惜暖话音未落，就见萧逸尘己自顾自转着轮椅往内室去。
她忙追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殿下这般小气？我保证下回定第一个告诉你。今日是谁去寻你的？”
“会武功的那个。”
萧逸尘终是停下，语气软了几分，“既决定留宿，我早己让吴富贵去医馆传话了。”
虞惜暖眉眼弯弯，讨好地凑近：“臣妾谢过殿下。”
萧逸尘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指拢在掌心。
那双手分明这般小巧，却要操持这么多事情。
他轻轻着她的指节，低声道：“这么小的一颗心，怎么就能装下这么多人和事？”
——却唯独，不肯多分我一些。
这句话在唇齿间辗转，终究化作一声轻叹。
宫人们备好换洗衣物后便悄然退下。
氤氲的水汽散去，虞惜暖裹着素白中衣钻进锦被里，自觉地缩到床榻里侧。
萧逸尘撑着身子移到外侧躺下，床幔轻垂，遮住一室旖旎。
侍婢熄了明灯，只留床头一盏绢灯泛着朦胧的光。
虞惜暖倦极，今日带着圣上和太子演练五禽戏，着实费了些力气。
她眼皮渐渐发沉，却在将睡未睡之际，忽听身侧人低声道：
“暖暖，我想抱着你睡。”
她倏然睁眼，偏头望去。
语气中带着紧张：“殿下可是有哪里不适，是沐浴时沾到水还是洁...”
话音未落萧逸尘己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怀中。
虞惜暖身子一僵，只觉身体抵上他温热的胸膛，心跳骤然乱了节奏。
烛光摇曳，映得他轮廓深邃。
他指尖抚过她光洁的额，顺着眉骨缓缓描摹，指腹带着薄茧，触感微凉，却激起一阵酥麻。
虞惜暖呼吸微滞，眼睫轻颤，在眼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暖暖的眼睛，”他声音低哑，似浸了夜色，“像盛着星子的海。”
温热的气息渐渐逼近，萧逸尘的俊颜在她眼前寸寸放大。
他高挺的鼻梁几乎贴上她的，薄唇微启，呼吸灼热。
虞惜暖浑身紧绷，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却见他喉结滚动，揽在她腰间的手竟微微发颤。
他也在紧张吗？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颤，可未及细想，那气息己近在咫尺。
她下意识闭眼，却在最后一刻惊呼：“殿下！”
萧逸尘顿住，呼吸粗重。
烛光里，他眸色深得惊人，似有暗潮翻涌。
良久，他终是轻叹一声，退开些许，只是环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几分，像是怕她逃走。
虞惜暖懊恼地咬唇。
当初既决定嫁他，这些本是应有之义。
可她现在这样只是本能反应不能怪她。
“无妨。”萧逸尘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嗓音沙哑，“我们...来日方长。”
殿内静谧，只余烛芯偶尔爆出细微的声响。
萧逸尘沉默片刻，忽而低声问道：“暖暖，若今日母后执意不许你出宫坐诊......你可会离我而去？”
虞惜暖呼吸微滞，方才的旖旎氛围尚未散尽，此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搅得心头发紧。
她定了定神，认真思量后轻声道：“实不相瞒，最初......确有此念。”
萧逸尘唇角扬起一抹勉强的笑意，故作轻松道：“好在......我早有准备，提前说服了母后。”
虞惜暖蓦地转头望向他：“殿下何时同母后谈过？”
“嗯。”他简短应道，眸光微闪。
“那殿下今日还那般着急？”她不解。
萧逸尘心头一堵，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还不是......担心你。”
虞惜暖忽而莞尔，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衣袖：“我是说，起初确有犹豫。”
“可那日猜到你用兵符同父皇做了交易时，臣妾便下定决心——”
她望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道，“只要殿下不负，臣妾必不离不弃。”
“殿下为臣妾争的这口气，臣妾定要风风光光地还殿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殿下的眼光......从不会错。”
若是旁人说出这番话，他或许只当是哄人的甜言蜜语。
可此刻从她口中道来，字字如珠玉落盘，令他心头滚烫。
“暖暖，”他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纵使举世反对，你也不可先放弃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句话里藏着几分私心，他自己也说不清。
但此刻，字字皆出自肺腑。
烛光下，虞惜暖嫣然一笑，郑重应道：“好。”
暮色沉沉，吴富贵踏着月色回到皇子府时，正瞧见月影在府门外来回踱步。
“殿下与夫人在宫中留宿了，”吴富贵掸了掸衣袖，“你去医馆知会一声，免得她们忧心。”
月影抱拳领命，翻身上马便往于氏医馆疾驰而去。
医馆大门紧闭，檐下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月影仰头望了望院墙，唇角微扬——这点高度岂能难倒他？
一个纵身便轻巧翻入院中，落地时连片落叶都未惊动。
“啧，依旧帅气。”他暗自得意，却未察觉厢房窗边一道寒光闪过。
苏木刚沐浴完毕，青丝还滴着水珠。
忽闻院中异响，她迅速裹紧中衣，执剑贴门而立。
透过窗纸，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在院中逡巡。
“找死！”她眸中寒光乍现，破窗而出。
月影只觉脑后生风，急忙侧身避让。
两道身影在月光下交错，剑刃相击迸出点点火星。
“这医馆竟闯入如此等高手？”月影越战越惊，暗自庆幸今夜是他前来。
一个虚晃抓住破绽，右手如电探出——
掌心触及之处，柔软异常。
两人同时僵住。
“登徒子！”
苏木面颊瞬间烧得通红，剑势陡然凌厉。
月影仓皇格挡，这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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