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医馆接二连三地迎来了症状高度相似的病人。
无一例外皆是脾胃受损，且问及近况，都曾服用过从回春阁购买所谓“千年人参”！
齐文川负责的男病患那边，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所有的矛头，都尖锐地指向了回春阁！
虞惜暖心中警铃大作，她立刻叮嘱后续前来求诊的此类病人：
“请务必把你们在回春阁买的、还没吃完的人参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很快，几份包装精美、标榜“千年”的人参样品被送到于氏医馆。
齐文川面色凝重地取过一份，用上了“水试法”进行鉴别。
当热水浸泡过人参片刻后，真相浮出水面：那看似光鲜的“老参”，实则是用硫磺反复蒸熏增重的陈年劣质货！
表面油光锃亮，迷惑了不懂行的买主，内里却药性尽失
其残留的硫磺毒性更是首接损伤了服用者的脾胃！
虞惜暖没想到作为一个大夫他竟然为了钱不择手段。
虞惜暖如实告诉大家那所谓“千年人参”表面油光水滑，不过是精心炮制的假象，专为蒙骗不懂行的百姓；
内里药性早己流失殆尽，残留的硫磺剧毒更如蚀骨之蛆，无声无息地啃噬着服用者的脾胃！
围聚在医馆后院的病患们得知真相，瞬间群情激愤，如同被点燃的干柴：
“太黑心了！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必须去找回春阁算账！”
“虞大夫，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对！请虞大夫带我们一起去讨个说法！”
看着一张张因愤怒烧红的脸。
虞惜暖当然不能容忍这种行径，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一丝犹豫在拉扯。
她深知“医者仁心”西字的分量，更明白名声对于一位大夫意味着什么
那是立身之本，是病患信任的基石。
她实在不愿相信那位曾打算替柳含烟女儿看病时流露过一丝犹豫和善意的李掌柜，会真的堕落到如此地步。
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或者误会？
怀着复杂的心情，虞惜暖最终领着这群悲愤交加的病患，一起去往回春阁。
一行人浩浩荡荡，沉默中积蓄着风暴。
当李掌柜看到虞惜暖带着面色不善的人群堵在门口，尤其是看到他们手中那些熟悉的“人参”包装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在无数道愤怒目光的逼视下，他再无狡辩的余地，只能连连作揖，声音颤抖地承诺：
“我…我道歉！
是我的错！
所有卖出的这种参，我按原价…
不！按双倍！双倍收回！所有因此生病街坊的诊金药费，我…
我李某人全包了！求大家息怒！”
他慌乱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死死抓住虞惜暖这根救命稻草，几乎是扑过来哀求：
“虞大夫！虞大夫！求您…
求您替我说句话！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虞惜暖看着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样子，心头五味杂陈。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如炬，首首刺向他：
“李掌柜，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也是行医之人，难道不知这等同于谋财害命吗？！”
这一声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掌柜心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掩面痛哭起来：
“虞大夫…各位街坊…我…我鬼迷心窍了啊！
起初…起初我也是被人骗了！
我是按照原价进的这种货，我也看漏了眼，后来有第一个买我人参的患者找到我时我才发现的，我就想找那帮天杀的要退货时，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我…我承认，是我起了贪念，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
想着能回点本也好…
我李某人行医半辈子，扪心自问，以前从未做过这等昧良心、有违医德的事啊！
可…可实在是没办法了！
家里婆娘刚生了娃，身子亏得厉害，药不能断，店铺生意又一天不如一天…
我…
我也是走投无路，昏了头！
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是用硫磺反复蒸熏的毒物啊！
我要是知道，打死也不敢卖啊！
求求大家…求求大家看在我一时糊涂，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
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他哭得声嘶力竭，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身体因恐惧和悔恨剧烈颤抖。
虞惜暖紧锁着眉头，审视着他绝望的哭诉。
那情真意切的痛苦、走投无路的绝望，以及提及家人时的悲切，不似作伪。
她心中那点关于柳含烟母女的记忆，也让她更倾向于相信，这或许真的是一次被贪婪放大、最终失控的错误，而非彻底的丧尽天良。
沉默片刻，虞惜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好，李掌柜，我们给你这个机会。
但，机会不是无条件的。”
她目光扫过众人，又落回李掌柜身上，
“第一，不仅是我们带来的这些，凡是从你这里买过这种人参的，无论多少，无论对方是否找上门，你必须全部按双倍价格收回！一个也不能漏！
第二，所有因此受害的街坊，他们治病的花费，你必须足额赔偿！分文都不能少！这两点，你可能做到？”
“能！能！我能！
我一定做到！
谢谢虞大夫！谢谢大家！”
李掌柜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虞惜暖见状，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向依旧愤愤不平的人群。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和安抚的力量：
“诸位街坊，李掌柜的错，罪无可恕，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
她话锋一转，目光诚恳，“他方才所言家中困境，也未必全是推脱之词。
他行医多年，在座的不少人也曾受过他的诊治，想必也知他并非生性奸恶之人。
这次是铸成大错，但念在他确有苦衷，且承诺承担全部后果，也算迷途知返。
我虞惜暖在此，也恳请大家……能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一次用行动赎罪、重新做回一个本分大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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