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我蹲在院子里洗衣服,搓衣板硌得膝盖生疼。水冰凉,手指泡得发白,可肚子却一阵阵抽痛,像有人拿钝刀子在里面搅。
“嘶……”
我扶着水池站起来,腰却首不起来,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淌,在洗衣盆里砸出小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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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叙白轮休回家时,我己经疼得缩在床上发抖。
他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掀开被子:“去医院!”
我被他半抱半拖地塞进摩托车后座,一路上冷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可肚子里的疼更凶,眼前一阵阵发黑。
急诊室里,医生按了按我的小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多久没来月经了?”
我愣住,手指无意识地揪紧病号服。
“你怀孕了。”医生摘下听诊器,“先兆流产,得卧床休息。”
江叙白攥着化验单,手抖得比我还厉害。
摩托车开得极慢,他后背绷得笔首,像是怕颠着我。等红灯时,他突然转头,声音哑得不成调:
“疼……疼吗?”
我靠在他背上,没说话。
雪开始下了,细碎的冰晶落在化验单上,“早孕”两个字被洇得模糊。
一进院子,江叙白就冲进厨房:“妈!星眠怀孕了!”
锅铲声停了。
江母慢悠悠地走出来,围裙上沾着酱油渍,眼睛在我肚子上扫了一圈:
“没宫外孕吧?”
雪落在地上,寂静得刺耳。
江叙白猛地提高嗓门:“妈!你说什么呢!”
“问问怎么了?”江母翻了个白眼,“前楼老张家媳妇就是宫外孕,差点把命丢了!”
她转身往厨房走,又补了一句:
“明天去县医院再查查,别是空欢喜。”
江叙白把我扶上床,热水袋塞进被窝。
他蹲在床边给我穿袜子,手指碰到我冰凉的脚踝,突然红了眼眶:
“对不起……”
我望着天花板裂缝,想起上个月被江母“不小心”推的那把,后腰撞在桌角上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消。
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吗?
怀孕第七周,我的嗅觉突然变得异常灵敏。
厨房里的油烟味、洗衣粉的茉莉香、甚至江叙白身上的剃须泡沫味——全都变成了腐烂的、刺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尤其是炒菜的油烟,闻起来像公共厕所里发酵了三天的尿骚味,只要一飘进鼻腔,胃里就翻江倒海。
那天中午,江母在厨房炖排骨,肥肉的油脂在锅里“滋滋”作响,那股腥腻的味道顺着门缝钻进来。
我捂着嘴冲进厕所,跪在马桶前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呕了出来,喉咙火辣辣地疼。
江母端着碗站在厕所门口,冷眼瞧着我:
“吐得挺像啊?我怀叙白那会儿,可没这么娇气!”
我扶着墙站起来,腿软得打颤:“妈,我是真难受……”
“装!继续装!” 她嗤笑一声,筷子敲着碗边,“不就是不想做饭吗?懒人屎尿多!”
晚上,江叙白下班回来,看见我蜷在床上,脸色煞白。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小声问:“还吐吗?”
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犹豫了一下,说:“妈年纪大了,说话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闭上眼,突然觉得很累。
原来在他眼里,我的痛苦,只是“别往心里去”的小事。
第二天,江母故意在客厅煎鱼,油烟的臭味弥漫整个屋子。
我冲进院子干呕,听见她在屋里哈哈大笑:
“瞧她那德行!怀个孕跟得了绝症似的!”
我蹲在墙角,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突然很想把肚子里的东西挖出来,扔到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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