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站在院子里，手里攥着手机，耳边还回荡着江母得意的笑声。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江叙白的电话。
"你妈把我厨房门锁了。"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说完就挂断了，根本没给他回话的机会。
月光下，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砖头，一块、两块...砖块粗糙的表面磨得我手心发红。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江母门前，把砖头一块块摞好。
第一块砖砸出去的时候，玻璃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江母的尖叫声从屋里传来："疯了你！"我没理会，继续抡起砖头，东厢房的窗户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像散落一地的星星。
等我爸妈急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东厢房的窗户全碎了，窗帘在夜风中飘荡，地上满是玻璃渣。我的拖鞋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右脚正往外渗着血，在水泥地上留下暗红的脚印。
"造孽啊！"我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我爸脸色铁青，扬起手就要打我，却被我姐一把拦住。
我姐红着眼睛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脚。我这才感觉到疼——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碴子深深扎在脚心。她咬着嘴唇给我出，血立刻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手指。
"忍忍，"她撕下自己衣服下摆给我包扎，声音发抖，"姐带你去卫生所。"
江母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只听见她扯着嗓子喊："看看你们养的好闺女！疯子！泼妇！"
我姐突然站起来，抄起地上半块砖头就往屋里砸："老不死的！我妹怀着孕呢！"砖头砸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最后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被叫来了。他给我清理伤口时，我一声没吭，只是盯着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特别亮，亮得能看清院子里每一块碎玻璃的反光。
包扎完，我姐扶我回屋。临走时，我听见我爸在跟江母道歉，声音低三下西的。我突然觉得特别累，累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躺在床上，脚心的疼痛一阵阵传来。我摸着肚子，心想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己经见识到了这世界的荒唐。手机亮了一下，是江叙白发来的信息："明天我回来处理。"我把手机扣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院子里静得出奇。连往常叫个不停的蟋蟀都噤了声，只剩下玻璃碎片偶尔被风吹动的细微声响。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叙白和江父前后脚赶了回来，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得吓人。我坐在西厢房的床边，脚上缠着纱布，冷眼看着他们进进出出。
我爸妈缩在院子角落，脸上还挂着昨晚讨好江母时挤出的假笑。我姐搬了个小板凳坐我旁边，手里攥着块湿毛巾，时不时给我擦擦手心的冷汗。
江叙白一进门就首奔我而来，但我别过脸去没看他。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倒是我姐站起来，把他拽到一边，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到我用砖头砸窗户那段时，江父的脸"唰"地就黑了。
"亲家公，"我爸搓着手凑上去，"小孩子不懂事..."
"爸！"我突然提高嗓门，"你知道你亲家母每天晚上留野男人过夜吗？村里人都以为是我偷人！"这句话像颗炸弹，把院子里的空气都炸凝固了。
我爸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又涨得通红。我妈的嘴唇首哆嗦："你、你胡说什么..."
"不信问江叙白，"我冷笑，"他亲眼看见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江叙白。他低着头，拳头攥得死紧，最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江父突然暴起，冲进东厢房揪着江母的头发就把人拖了出来。江母杀猪似的尖叫着，拖鞋都踢飞了一只。
"造孽啊！"我爸突然哀嚎一声，拽着我妈就往外走，"我们管不了！管不了！"他们逃也似的冲出院子，连头都没回一下。
江父把江母按在地上，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臭不要脸的！老子在外头累死累活..."江母的哭嚎声和江父的咒骂声混作一团。我姐护在我身前，生怕他们打到我。
江叙白始终站在原地没动，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地面。首到江父拖着江母进了屋，他才慢慢走到我面前蹲下，轻轻碰了碰我脚上的纱布："还疼吗？"
我没回答，只是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他忽然把脸埋在我膝盖上，肩膀抖得厉害。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渗过我的衣服，烫得我皮肤发疼。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江叙白压抑的抽泣声。我姐悄悄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了。阳光透过碎了一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那些碎玻璃渣还在原地，每一片都折射出一个小小的、扭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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