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跟着施工队去了南边,江母也拎着包袱去了她闺女家。我和宝儿乐得清闲!院子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槐树落叶的声音,只剩下我和宝儿的笑声在屋檐下打转。
那天宝儿蹲在草丛里捉蚂蚱,突然仰起沾着草屑的小脸问我:"妈妈,奶奶...我不喜欢,你喜欢吗?"
阳光透过槐树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捏了捏他沾着泥巴的手指:"妈妈也不喜欢。"
他歪着头,睫毛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金色:"那为什么爸爸要叫她妈妈?"
“因为奶奶生了爸爸啊!就像妈妈生了你!你爱妈妈吗?”我很认真的对宝儿说。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
山风突然穿过院墙,吹得晾衣绳上的小袜子轻轻摇晃。我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就像你不喜欢吃鸡蛋,但是鸡蛋可以孵出你喜欢的小鸡。"这个拙劣的比喻让我自己都怔住了。
我开始教宝儿背古诗。他总把"疑是地上霜"念成"鱼是地上霜",小手指着月亮喊:"妈妈!月亮不睡!"夜风掀起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睡前故事时间成了新的仪式。他会抢着翻页,手指戳着图画里的大灰狼:"妈妈不怕!宝儿保护你!"童言童语像露珠一样滚落在我们的日子里,把那些藏在缝隙里的苦涩悄悄冲淡。
宝儿两岁生日那天,院门外突然传来摩托车熄火的声音。我妈拎着蛋糕站在门口,包装盒上印着可爱的小老虎。
"姥姥!"宝儿扑过去在她裤腿上留下两个泥手印。令人意外的是,我妈竟弯腰抱起了他。更意外的是,我哥家的孩子轩轩从摩托车后座跳下来,举着玩具冲锋枪:"弟弟!看!"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追着跑,塑料子弹"啪啪"打在晾晒的被单上。我盯着我妈染黑的发根里新冒出的白发,突然发现她抱孩子的姿势很熟练——去年她还不肯抱宝儿,说"外孙终究是别人家的"。
由于我做饭不好吃,所以我带他们去了饭店吃饭,那是吃的最心平气和的一次饭。很多次回娘家,饭桌上总是不欢而散。
下午我们去了后山。宝儿骑在他姥爷脖子上揪耳朵,笑得像只小麻雀。我妈和我落在后面,桃酥酥爱放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她突然说:"江家的事...王婶都跟我说了。"
山风卷着松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踢开一颗石子:"你想离婚?"
石子在悬崖边沿弹跳了几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太累了。"
"哪个女人不累?"我妈从兜里掏出瓜子开始嗑,"你哥当年闹离婚,我就说..."
"我不是我哥!"声音冲出喉咙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山道上正在拍照的游客回头张望,轩轩举着玩具枪对准我们:"姥姥小姑不许吵架!"
我妈把瓜子壳狠狠吐向山谷:"江叙白工资卡在你手里吧?"见我点头,她突然压低声音:"那就别犯傻!现在城里离婚带孩子的女人..."
她的话被宝儿的尖叫声打断。小家伙发现了一丛野草莓,正兴奋地朝他姥爷头上撒花瓣。
返程时宝儿在我爸背上睡着了,口水浸透了他肩头的确良衬衫。山脚的油菜花田里飞着几只白蝴蝶,我妈突然塞给我一个鼓囊囊的红包。
"存死期。"她眼睛看着别处,"别让江叙白知道。"
我摸到红包厚厚的最少也有一万块钱。十年前我哥结婚时,我也见过这样的红封,当时她说"这是要传给孙子的"。
西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在田埂上融成一团模糊的墨迹。轩轩突然跑回来拽我衣角:"小姑,弟弟流口水说梦话啦!他说...他说蛋糕要给爸爸留一半..."
那晚我给宝儿擦完口水,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江叙白的视频请求亮起来时,我注意到他身后的铁架床换成了双层铺——他搬回集体宿舍了。
"我申请调去省城分店了。"他声音混着宿舍嘈杂的打牌声,"主厨位置...让给老李了。"
月光照亮院子里那丛没拔干净的杂草,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我想起下午那个红包的重量,想起宝儿说留给爸爸的蛋糕,想起我妈新长的白发。
"嗯。"我听见自己说,"回来记得买灭草剂。"
视频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接着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夜露悄悄凝结在杂草叶尖上,像一颗迟迟未落的眼泪。
也许为了宝儿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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