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幼儿园倒闭后，我的价值在家人的眼里迅速贬值。
"二十好几了，再不嫁就烂在家里了！"母亲一边剁猪草，一边恶狠狠地瞪我。
于是，我的"相亲生涯"正式拉开序幕。
最夸张的是三月初八那天，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我像块砧板上的肉，被不同的买家轮番打量——
1. 上午七点，村东头张家的儿子，在县城开五金店，一坐下就问我："你会不会管账？我前妻就是账算不明白才离的。"
2. 上午十点，隔壁村死了老婆的养殖户，西十岁，指甲缝里全是猪粪，开口就说："我儿子十二了，你得会辅导作业。"
3. 中午十二点，镇上修摩托的光棍，胳膊上纹着"忍"字，盯着我的胸脯说："你这身板，能生儿子不？"
4. 下午三点，母亲突然神秘兮兮地拉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是"城里坐办公室的"，结果聊了十分钟发现是个传销头子。
5. 傍晚六点，瘸腿的木匠，见面就递给我一张存折："我有八万存款，嫁过来你当家。"
6. 晚上九点，最后一个是个满脸痘的厨子，浑身油烟味，打着哈欠说："相完你我还得去夜市炒粉。"
我坐在门槛上，脚边堆满相亲对象带来的劣质礼品——箱装牛奶、廉价点心、山寨洗发水。母亲蹲在旁边数钱似的盘算："张家有钱但年纪大，木匠老实可腿瘸......"
我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早上喂猪时沾的饲料渣，突然笑了："妈，您这是卖猪肉呢？还挑肥拣瘦的。"
"啪！"
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
"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 母亲揪着我的耳朵吼，"不看看自己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心想：买一支廉价口红都要二十块钱，别说护肤品了，那得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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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趁着自己坐月子时，硬把我接走的。
"星眠得伺候我月子！" 她当着全家人的面，理首气壮地撒谎，"婆婆年纪大，老公又不在家，没个娘家人怎么行？"
母亲盯着姐姐怀里外孙女，撇撇嘴："赔钱货生赔钱货，还摆谱......"但还是放我走了。
在姐姐家的两个月，像偷来的一场梦——
1. 护肤：姐姐把她在打工时攒的护肤品全翻出来，每晚逼着我敷面膜。"别动！这瓶精华液顶你三天工资呢！"她按着我的肩膀涂涂抹抹。
2. 穿搭：姐夫寄回来的旧衣服被姐姐改造成时髦款式，腰线收一收，裤脚卷一卷，居然像城里姑娘穿的。"好看吧？"姐姐得意地别上最后一枚胸针。
3. 秘密：夜深人静时，姐姐会突然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自考指南》："看什么看？赶紧背！趁孩子睡了多学会儿！"
有天照镜子时，我忽然发现额头的痘痘消了，皮肤透出一点光。姐姐抱着孩子站在身后，突然说："星眠，你得逃。"
我捏着镜子的手一抖。
逃？能逃去哪儿呢？
回村那天，姐姐往我包里塞了两管口红。
"藏好了，" 她压低声音，"一支提气色，一支显白，相亲时偷偷抹。"
母亲见到我第一句话却是："哟，白了不少啊？看来你姐家伙食好？明天去和李家儿子相看，这回再不成......"
我摸着包里坚硬的口红管，突然想起姐姐临别时的话：
"星眠，女人得像口红——看起来软，其实骨头硬着呢。"
每一次相亲，我都像个货架上的商品，被审视、被挑剔、被讨价还价。
母亲的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你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真当自己是仙女下凡？”
某个深夜，我蜷缩在厨房的角落，用破旧的老人机偷偷给姐姐打电话。
信号断断续续，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止不住发抖：
“姐……下一个，不管啥样，我都嫁。”
电话那头，姐姐呼吸一滞：“星眠，你说什么胡话？”
我死死咬住嘴唇，生怕哭声惊动隔壁的父母：“这个家太累了……我好像……跳不出这个漩涡了。”
姐姐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终于，她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星眠，你听好——女人的命，不是靠嫁人改的。”
可我己经听不进去了。
我只想逃。
哪怕是用婚姻当跳板。
后来我遇见了江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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