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潮气裹着青苔味往喉咙里钻,宋清棠的鞋底在湿滑的砖面上蹭出细碎声响。
她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要侧着身子,后背能清晰碰到沈砚的体温——他背着昏迷的刘捕头,剑鞘抵着她后腰,像道移动的屏障。
"赵刚,还行吗?"张远在队伍末尾压低声音。
赵刚伤口渗血的味道己经散了一路,此时他闷哼一声:"老子断过三根肋骨都没栽,这点小伤......"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宋清棠后颈,凉得她脊背一绷。
沈砚突然停步。
宋清棠跟着顿住,听见前方传来"叮咚"水声,像有泉水滴在石潭里。
她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晃亮,昏黄光影里,密道尽头的砖墙不知何时塌了半块,露出个一人高的洞口,洞外飘着夜露打湿的青草香——他们竟走到了密道出口。
"出来了。"李明声音发颤,手扒着洞口砖缝就要往外爬,却被沈砚用剑鞘抵住肩膀:"等。"他侧耳听了听,外面除了虫鸣再无其他动静,这才率先钻出去,将刘捕头轻轻放在草地上。
宋清棠跟着爬出,月光漫过她沾着密道泥土的袖口。
她刚要查看刘捕头的伤势,远处突然传来"得得"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擂在人心上的鼓。
"追兵!"张远猛地拽住李明后领,把人按进灌木丛里。
赵刚捂着伤口滚进草窠,草叶上的露珠沾了他一脸。
宋清棠蹲在沈砚身侧,看他捏碎火折子,眼底映着逐渐清晰的火把光——至少有二十骑,马背上的人腰间悬着带血的短刀,正是追他们到密道的那伙黑衣人。
"往东边林子走。"沈砚指了指左侧黑压压的树影,"那边土坡陡,马蹄上不去。"他背起刘捕头,另一只手攥住宋清棠手腕:"跟紧。"
六人猫着腰往林子里钻,树根绊得人踉跄。
宋清棠的鞋底陷进泥里,她想起老仵作教她认尸斑时说"活人踩泥会留前深后浅的印子",可此刻哪顾得上这些,她只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追兵的呼喝。
也不知跑了多久,当第一户人家的竹篱笆出现在眼前时,赵刚先扶住树干喘起来:"这......这是青禾村,我十年前跑商路过......"
村庄静得反常,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檐下。
沈砚踢开块石子,惊得墙角的狗"汪"地叫了一声。
门吱呀开了道缝,露出个老妇的脸,见是陌生人,就要关门,却被宋清棠拦住:"大娘,我们是官差,追凶受了伤,求您行个方便。"
老妇浑浊的眼睛在众人血污的衣襟上扫过,突然拔高声音:"官差?
上个月李大人的人也这么说,把村东头的牛棚烧了!"
"李大人?"宋清棠和沈砚对视一眼。
沈砚解下腰间捕快腰牌递过去:"汴京北城区捕头沈砚,腰牌可查。"老妇凑近些看,又摸了摸腰牌上的官印,这才松了门闩:"进来吧,后屋柴房空着。"
柴房里堆着半人高的稻草,刘捕头被放在草堆上,赵刚撕开衣襟查看伤口——刀伤深可见骨,血己经把里衣浸透了。
宋清棠翻出随身的药囊,碾碎止血草敷上去,赵刚疼得闷吼:"奶奶的,比老子当年被马踩还疼......"
"嘘。"张远趴在窗缝往外看,"刘头儿醒了。"
刘捕头的手指动了动,喉间发出含糊的气音。
宋清棠凑过去,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宋氏仵作阴阳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听见他说:"血玉......碑下井......藏着当年的账......"他的手突然攥紧宋清棠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二十年前......火起那晚......你爹往井里扔了个铁盒......"
"刘叔!"沈砚按住他手背,"您别急,慢慢说。"
刘捕头的瞳孔开始涣散,嘴角却扯出个笑:"当年......我和你爹是同科仵作......那铁盒里......有血玉矿脉图......李大人他......"话没说完,手就垂了下去。
宋清棠摸他的颈动脉,己经没了跳动。
柴房里静得能听见稻草断裂的声音。
赵刚抹了把脸,粗声粗气地说:"那李大人不是上个月才调去户部的?
怎么会......"
"因为血玉矿脉能换军饷。"宋清棠突然开口。
她想起义庄老仵作临终前塞给她的半本账册,上面歪歪扭扭记着"血玉十块,换玄甲军粮三百石","李大人"三个字在最后一页被反复涂抹,"皇室要灭口知情人,所以当年烧了你家,现在又要烧我们。"
沈砚的指节捏得发白,他祖父的案子里也出现过"血玉换粮"的传闻,原来不是谣言。
张远突然踢翻个草筐:"那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在这等死!"
"去云栖寺。"李明突然开口,见众人看他,缩了缩脖子,"我......我之前听那伙黑衣人说,云栖寺的枯井底下有块碑,刻着血玉矿脉的位置......"
马蹄声就是这时炸响的。
老妇撞开柴房的门,头发散乱:"他们来了!
骑马来的,村口的狗都被砍了!"宋清棠掀开窗帘,看见火把光像条毒蛇,正往村中央游来。
沈砚背起刘捕头的尸体——他们不能留他曝尸荒野,赵刚咬着牙站起来:"我断后。"
"不行。"沈砚把剑塞给他,"你伤重。
张远,带李明从后墙走;清棠,跟我护着刘叔。"他扯下块布裹住宋清棠的手,"抓紧我。"
出村的路是条羊肠小道,石子硌得人脚底生疼。
宋清棠的额头撞在沈砚后背上,听见他说:"再忍忍,过了前面的山坳就是云栖寺。"雨不知何时下起来,打湿了她的发尾,也冲淡了路上的血痕。
云栖寺的断墙在雨幕里若隐若现。
宋清棠数着台阶往上爬,第七级台阶下的青苔被蹭掉了一块——有人最近来过。
沈砚踢开半扇破门,殿里的佛像倒在地上,莲花座裂成两半,露出个黑洞洞的地窖入口。
"下去。"沈砚用火折子照了照,地窖西壁嵌着陶灯,他点燃一盏,昏黄光照出墙上的刻字:"血玉出,帝星落"。
宋清棠蹲下身,从佛像底座下摸出个铁盒,盒盖上的锁己经锈死,她用指甲挑开,里面是卷泛黄的帛书,还有张地图,红点标着"云栖寺枯井"。
"找到了!"赵刚的声音带着笑,可下一秒,外面传来瓦片碎裂的响。
"他们追来了!"张远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宋清棠手忙脚乱把帛书塞进衣襟,沈砚拽着她往地窖更深处跑。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惨白的光透过破窗照进来,照亮了地窖最里面的墙壁——上面用鲜血画着个狰狞的符咒,正中央写着"宋清棠"三个字。
雷声响彻天际时,宋清棠听见沈砚在耳边说:"别怕。"可她盯着那血字,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符咒,和当年烧她家的火盆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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