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宋清棠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血符咒的纹路像条毒蛇,顺着墙缝游进她记忆里——七岁那年,火势吞没祖屋时,她躲在梁上,看见火盆边缘刻着的正是这样扭曲的符。
母亲被拖出门时,鬓边银簪撞在火盆上,溅起的火星落进符纹里,像极了此刻墙上渗着湿气的血渍。
"清棠!"沈砚的手掌按上她后腰,力道重得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他另一只手攥着刘捕头的尸袋,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她手背上,凉得刺骨。"先躲,回头再查。"
她喉间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地窖外传来瓦片碎裂声,混着粗重的喘息——追兵己经摸进寺里了。
"藏地图!"她突然低喝,手指猛地抠住佛像底座的缝隙。
方才摸到的铁盒里,帛书是二十年前的旧案,可那张标着枯井的地图更紧要。
松动的地板在她指尖发出"吱呀"轻响,她迅速将地图卷成细筒,塞进缝隙里,又用碎瓷片在砖缝划了道暗记。
"那边!"殿外传来刀剑相撞的脆响,是张远在引开追兵。
赵刚捂着肋下的刀伤,将染血的布带系紧,冲李明吼:"跟紧我!"李明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怀里的药囊——那是刘捕头临终前塞给他的,说里面有解毒丹。
沈砚拽着她往禅房跑,雨帘糊在窗纸上,模糊了追兵的身影。
宋清棠的靴底在青石板上打滑,忽然瞥见供桌下有道细缝——半片褪色的红绸卡在门缝里,像是有人新近扯断的。
"门!"她扑过去,指尖刚碰到门闩,身后就传来踢门声。
沈砚反手将她推进去,自己挡在门前。
门轴发出锈蚀的呻吟,一道冷风吹进来,混着潮湿的土腥气——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墙皮剥落处露出青砖,砖缝里结着蛛网。
"一个接一个,别出声。"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剑穗扫过她手背。
赵刚先钻进去,伤腿蹭到墙时闷哼一声;李明扶着墙,药囊撞在砖上发出轻响;张远最后推了把沈砚,自己转身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他要替众人断后。
密道里的霉味呛得宋清棠鼻尖发痒。
她摸着墙往前挪,指尖触到的不是粗糙的砖,而是某种滑腻的苔藓,混着铁锈味。
沈砚的体温从背后传来,他的剑鞘偶尔磕到她后脚跟,像在敲某种只有两人能懂的暗号。
"岔路。"走在最前面的赵刚突然停住。
宋清棠抬头,看见前方洞顶垂下的石钟乳将光线切成几缕,照出三条分岔的地道。
左边的地上有串新鲜脚印,鞋印前深后浅,是穿快靴的人跑过留下的——和方才追他们的黑衣人穿的款式一模一样。
"陷阱。"宋清棠蹲下身,指尖划过脚印边缘未干的水渍。
雨水顺着洞顶滴下来,在脚印旁积成小水洼,却没完全覆盖鞋印。"他们想引我们进死路。"
沈砚的手指在她后颈轻轻一叩,这是他们查案时约定的"听你的"暗号。
她指了指右边最窄的那条地道:"走这里。"地道口结着的蛛网是新的,断丝上还挂着水珠,说明最近没人经过。
密道越走越宽,空气里的霉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陈年木料的香气。
当宋清棠的靴底踩到一片碎陶片时,地道突然开阔——他们站在了一间地下仓库里。
西面堆着半人高的木箱,箱盖上的朱漆己经剥落,隐约能看出"贡"字的残痕。宋氏仵作阴阳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宋氏仵作阴阳录最新章节随便看!
"嘘——"沈砚的剑突然出鞘。
远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混着铁器摩擦石壁的声响。
宋清棠屏住呼吸,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一下,两下,和那脚步声的节奏渐渐重合。
"搬箱子。"她扯了扯沈砚的衣袖,指向墙角堆得最乱的木箱。
赵刚扯下衣襟缠住伤口,单手搬起箱子;李明将药囊塞进怀里,用肩膀顶住箱角;沈砚的剑挑开木箱上的铜锁,里面滚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这是当年云栖寺替皇室保管的香火钱?
脚步声近了。
宋清棠数着步数,当数到第七步时,她猛地将最后一箱推上障碍堆。
众人猫腰钻进木箱后的空隙,沈砚用身体替她挡住穿堂风——他的外袍还带着雨水的凉意,可贴着她后背的那片,却烫得惊人。
"不在这儿。"追兵的声音从仓库另一头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去地道里搜,那小娘皮跑不远。"
脚步声渐远。
宋清棠的后背沁出冷汗,浸透了里衣。
她正要松口气,忽然闻到一缕极淡的腥气——不是血,是某种草药燃烧后的焦苦。
她抬头,看见沈砚也在皱眉,他的视线落在墙角那堆木箱上——最上面的箱子侧面,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剑尖刮出来的。
"他们没走。"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能分了人守着出口。"
沈砚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捏。
黑暗中,赵刚的伤腿发出细碎的骨响;李明的药囊里,有颗药丸滚出来,"啪"地掉在地上。
宋清棠盯着那粒药丸,突然想起刘捕头临终前说的话:"血玉矿脉......在枯井下面......"
仓库的通风口漏进一缕月光,照在她衣襟里的帛书上。
那帛书边角绣着的血玉纹路,此刻正透过布料,在她心口烙下一个滚烫的印子。
追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宋清棠第一个站起身。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扫过仓库角落那扇半掩的木门——门后露出半截生锈的铁链,链上沾着新鲜的泥渍。
"该走了。"她对沈砚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冷硬,"但不是回地道。"
沈砚的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看了眼她发间沾着的蛛网,伸手替她拂去,指尖在她耳后停留了半秒:"听你的。"
赵刚撑着墙站起来,张远从木箱后摸出块碎砖——方才他一首攥着,指节都泛白了。
李明把滚出来的药丸捡回药囊,抬头时,额角的汗在月光下闪了闪。
宋清棠走向那扇半掩的木门。
门后传来滴水声,一下,两下,像是有人在黑暗里数着他们的心跳。
她伸手推门的瞬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鸟鸣——是夜枭,可这时候,不该有夜枭叫。
她的手顿在门闩上。身后,沈砚的呼吸近得像叹息:"怎么了?"
"刘叔的尸体。"她突然转身,"方才藏的时候,我摸他后颈——有块青紫色的压痕,像被人用什么东西卡过。"
沈砚的瞳孔微微收缩。月光透过通风口,照亮他眉间的褶皱。
"走。"宋清棠推开那扇门,潮湿的风卷着某种腐烂的气息涌进来,"去枯井。"
门后,是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最上面一级台阶上,有半枚带血的鞋印——和地窖墙上血符咒的纹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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