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普济寺断墙时,宋清棠的鞋尖碾过一片枯叶。
脆响惊得沈砚反手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他腰间雷火剑的剑穗擦过她手背,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茧子温度。
"听见了么?"他压低声音,喉结在夜色里滚动。
庙后古槐的枝桠在风中簌簌作响,可宋清棠耳中还盘旋着方才那声——不是风穿破窗的呜咽,是鞋底碾过碎石的轻响,比老周临终前的喘息更清晰。
她松开攥着验尸箱的手,指尖在袖中摸向那枚护魂印。
云鹤说这是用青鸾尾羽混着朱砂刻的,能镇活煞怨气。
此刻印子贴着皮肤发烫,像在提醒她:该来的,终于来了。
沈砚打了个手势,随行的捕快便散成扇形围向庙门。
宋清棠提着特制灯笼走在最前,灯芯浸过牛眼泪,能照见阴邪之物——可此刻灯晕里只有满地荒草,和那截歪在地上的"普济寺"牌匾,被野藤缠得像具白骨。
"后、后门!"右侧捕快突然低喝。
宋清棠转头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庙后窜出,怀里抱着个黑檀木箱子,跑过古槐时带落几片红绸。
她眼尖地瞥见那箱子边角镶着金漆云纹——和谢归尘案里失踪的供箱纹路一模一样。
"追!"沈砚的雷火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眉峰更冷。
黑衣人显然早有准备,绕着古槐兜了两圈便窜进庙外密林,枯枝在脚下噼啪炸响,惊起几只夜枭。
宋清棠跟着追出去时,被沈砚扯住手腕:"跟紧我!"
林子里的风带着潮气,沾在脸上像被人吐了口唾沫。
宋清棠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验尸箱,箱里的银签子撞着骨刀叮当作响——这是她的武器,比任何符咒都实在。
黑衣人跑得急,在灌木丛里刮掉了半片衣袖,露出手臂上暗红刺青:是引魂阵的简化纹路,和老周嘴里血玉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停下!"沈砚的断喝震得林叶簌簌落。
黑衣人突然转身甩出一把铜钱,宋清棠眼尖认出那是"厌胜钱",专用来阻人追击。
她反手从验尸箱里摸出把糯米撒过去——义庄老仵作教过,邪修最怕五谷正气。
铜钱撞在糯米上发出闷响,黑衣人踉跄两步,被沈砚扑个正着。
"咔嚓"一声,沈砚的锁魂链扣住黑衣人手腕。
那人突然发出尖笑,声音像指甲刮过铜盆:"宋仵作,你以为抓了我就能阻了仪式?"他脖颈突然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瞳孔泛着青灰,"等月亮圆了,你在乎的人...都会变成活煞!"
宋清棠按住他的后颈,指尖触到凸起的骨节——这不是中邪,是被药物强行刺激了经脉。
她扯下他腰间的钱袋,倒出几颗黑色药丸,凑到鼻尖闻了闻:"曼陀罗加乌头,催魂散的方子。"转头看向沈砚,"他被控制了,真正的主脑在后面。"
沈砚的拇指碾过黑衣人怀里的箱子铜锁,锁孔里塞着半片血玉。
他抽出雷火剑挑开,箱内顿时腾起一阵黑雾——是用尸油浸过的符咒,每张都画着引魂阵,最上面摆着块完整的血玉珏,和宋清棠怀里的碎玉拼起来,刚好是个衔尾玄鸟。
"走。"沈砚将箱子抱进怀里,"回衙门审。"
汴京的更夫敲过三更时,衙门的地牢里点着三盏长明灯。
黑衣人瘫在草席上,被灌了醒神汤后终于吐了实话:"普济寺是阵眼,三天后的满月夜,要拿十二具怨气尸做引子...血玉珏凑齐,就能开阴门。"他突然抓住宋清棠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他们说...说你父母的血,当年就渗在这玉里!"
宋清棠的手猛地一颤。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火夜,父亲将半块血玉塞进她怀里时说的话:"清棠,记住,玉碎人全。"原来不是护她周全,是藏着秘密。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碎玉,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玉面映出她发红的眼尾。
"地点。"沈砚的声音像淬了冰。
黑衣人抖得像筛糠:"城北乱葬岗,有座新修的土地庙...庙下是地宫。"
沈砚将记录供词的纸页折成方胜,塞进腰间。
烛火映得他下颌线紧绷,宋清棠知道,这是他要做决断的模样。"我带一队人夜袭。"他说,"你留在衙门,守着血玉和符咒,别让他们再有可乘之机。"
"沈砚。"宋清棠喊住要走的人。
他转身时,她从发间取下护魂印,塞进他掌心,"青鸾星镇煞,你带着。"
他低头看那枚温热的木印,又抬头看她。
月光从她背后的窗子里漏进来,把她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像株倔强的草。
他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角:"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义善堂,给老周上柱香。"
更漏又滴了两滴。
沈砚带着二十个捕快出了衙门,每人腰间别着雷火符,刀鞘碰着墙根,发出细碎的响。
宋清棠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首到那点灯火融进夜色里。
她摸了摸怀里的血玉,又摸了摸空荡荡的发间——那里原本插着护魂印,现在跟着沈砚去了乱葬岗。
地牢里传来黑衣人突然的尖叫:"他们来了!
他们在找玉!"宋清棠握紧验尸箱,银签子在箱底硌着掌心。
她知道,这一夜不会太静。
而城北乱葬岗的土地庙下,那座藏着地宫的地宫,此刻正有烛光透过砖缝渗出来,像双睁着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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