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54章 鬼不可怕,怕的是人心

小说: 宋氏仵作阴阳录   作者:红山朝阳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宋氏仵作阴阳录 http://www.220book.com/book/JMXY/ 章节无错乱精修!
 

宋清棠回到义庄时,后颈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衣领。

她踢开门槛,验尸箱"哐当"砸在供桌边缘,震得白蜡烛跳了跳,昏黄的光在墙上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

供桌下的老黄狗被惊醒,尾巴刚要摇,就见她抄起案上的铜盆,哗啦啦倒了半盆冷水。

水泼在脸上的瞬间,她望着铜盆里模糊的倒影——左眼角的泪痣泛着青,像块没擦净的血渍。

"玉碎人全。"她对着倒影喃喃,手指无意识着腰间的血玉。

那半块玉在巡防司合璧时泛起的幽蓝,此刻正透过衣襟灼着她的皮肤。

二十年前父亲被拖去火场时,也是这样的温度吗?

他最后塞给她的玉珏,原是要她活着揭开真相,可如今真相就要浮出水面,她却怕得手指发颤。

院外传来马蹄声。

宋清棠猛地抬头,水顺着下巴滴在验尸箱的铜锁上,"叮"的一声脆响。

沈砚掀开门帘进来时,正撞见她蹲在地上翻旧卷宗。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她膝头摊开的《汴京地宫志》,墨迹斑驳的"城隍庙"三个字被红笔圈了七八个圈。

"北城区快刀队的人在整理火油和黑狗血。"他摘下佩刀放在供桌上,刀鞘与木桌碰撞的闷响惊得老黄狗缩到桌底,"周盐商家的护院我查过,明面上是二十个,地宫里至少还有三十。"

宋清棠没抬头,指尖划过《地宫志》里的阵眼图:"阴门开在戊时三刻,那是一天中阴阳最薄的时辰。

他们要引阴脉的怨气入血玉,所以必须在玉碎前......"

"所以你今晚必须睡两个时辰。"沈砚突然蹲下来,扣住她腕子。

她的手腕细得惊人,骨节硌着他掌心,"你昨天在乱葬岗验了七具活尸,眼下青得能滴墨。"

宋清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牙形的血印子排成串。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沈砚的掌心有常年握刀磨出的茧,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在义庄,老仵作给她裹冻伤时的温度。

"我怕。"她突然说。

声音轻得像落在纸页上的灰,"怕血玉碎的时候,怨气反噬到你......或者那些无辜的快刀队队员。"

沈砚的拇指蹭过她手背上的血印:"我祖父被污蔑通鬼时,全家跪在刑场,我爹抱着我躲在草垛里。

他说,人要是被冤死了,连鬼都不如。"他低头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所以我入公门,不是为了抓鬼,是为了让活人别变成冤鬼。"

风突然灌进来,吹得供桌上的白幡哗啦作响。

宋清棠望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城隍庙地宫,他挡在她前面,刀砍在活尸颈椎时溅了她半脸血。

那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像块淬了火的铁,硬得能凿穿阴司的门。

"去躺会儿。"他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我在街口买了糖蒸酥酪,老仵作说你从前总偷义庄供品,就爱这口甜的。"

宋清棠捏着油纸包的手顿了顿。

酥酪的甜香混着义庄特有的艾草味涌进鼻腔,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老仵作把偷供品的她按在长凳上,一边抹她嘴角的枣泥,一边骂"小馋鬼"。

原来有些疼会忘,有些甜却能在骨头里生根。

她咬了口酥酪,甜得舌尖发颤:"你呢?怕吗?"

沈砚走到窗边,月光在他肩章的铜狮纹上镀了层银:"怕。"他转身时,佩刀的流苏在风里晃,"怕你站在阴门前,我却来不及把刀架在那姓周的脖子上。"

后半夜的义庄很静,只有老黄狗的鼾声和远处更夫的梆子声。

宋清棠躺在验尸房的竹榻上,听着沈砚在院子里磨剑的声音。

那声音像根细针,一下下挑开她心里的结——从十二岁第一次验尸时的发抖,到现在能对着活尸的烂脸数清伤口数目,她以为自己早没了怕的东西。

可此刻摸着怀里的血玉,她却清晰地听见心跳声,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腔。

"清棠!"

天刚蒙蒙亮,院外就传来嘈杂的人声。

宋清棠掀开门帘,正见沈砚带着二十个快刀队队员站在台阶下。

他们的腰刀擦得发亮,刀鞘上缠着红布——北城区的风俗,说红能挡煞。

"寅时三刻了。"沈砚把她的验尸箱扛上肩,"老提刑官让人送了改良的震魂钉,我让人塞进你箱子夹层了。"

宋清棠扫过队员们紧绷的脸。

最前面的小捕快阿九才十六岁,喉结动得像吞了只蛤蟆,手心里全是汗,把她递过去的护身符攥得皱巴巴。

那是她连夜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的"破阴符",边角还沾着墨渍。

"这符......真能挡鬼?"阿九小声问。

宋清棠摸了摸他发颤的手腕:"鬼不可怕,怕的是人心。"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块压舱石,"你们只要记住,刀要快,心要稳。

我在后面验伤,沈捕头在前面砍人,咱们把该讨的公道讨回来。"

队员们的腰杆慢慢首了。

阿九把符塞进衣襟最里层,摸了摸腰间的短刀:"那要是砍到活尸......"

"砍脖子。"沈砚突然插话,手指在自己颈侧比划,"活尸的怨气锁在颈椎,砍断了,它比死狗还软。"他目光扫过所有人,"都记着,我们是阳间的官差,阳间的刀,砍的是阳间的恶。"

日头偏西时,队伍到了城隍庙后巷。

青石板路上落了层薄灰,风卷着碎纸跑过,撞在紧闭的朱漆大门上。

门楣的"城隍庙"三个字被人用黑布蒙了,露出底下新刷的"周宅"二字。

沈砚扯下黑布,露出门环上系的铜铃。

那铜铃和地宫里活尸腰间的一模一样,风吹过,"叮铃"声像根细针,扎得人后颈发凉。

"戊时三刻。"宋清棠摸出怀里的血玉,月光还没升起来,玉身却己经泛起幽蓝,"阴门要开了。"

沈砚把刀拔了半寸,寒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我带前队破大门,你跟在阿九他们中间。"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把什么东西塞进她掌心——是块温热的糖蒸酥酪,油纸都被体温焐软了,"等完事了,我带你去樊楼吃蜜饯,要最大的那盘。"

宋清棠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老仵作临终前说的话:"仵作这行,是替死人说话,可要是连活人都护不住,说的话再真,也是白搭。"她攥紧酥酪,指甲掐进油纸里。

月光己经爬上屋檐,照见门内影影绰绰的人影,腰间的铜铃碎响连成一片。

"沈砚!"她喊住他。

他回头时,她踮脚在他脸颊上碰了碰。

那触感轻得像片雪,却让他耳尖瞬间泛红。

"要是我走不出来......"

"没有要是。"他打断她,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玉碎人全,你爹说的,人要全。"

风突然大了。

门内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一声压抑的惨叫。

沈砚的刀彻底拔了出来,寒光在暮色里划出半道银弧。

宋清棠摸出验尸箱里的震魂钉,指尖擦过钉头的朱砂——那是她特意用鸡冠血调的,据说能破阴脉。

月光漫过屋脊的刹那,门内的铜铃声突然尖得刺耳。

沈砚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火,有光,还有二十年来压在他心口的那口气——今天,他要替祖父,替宋清棠的父母,替所有被冤成鬼的活人,讨个公道。

"跟紧了。"他低喝一声,举刀劈向朱漆大门。

门轴断裂的轰鸣中,第一声惨叫刺破了暮色。

红山朝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http://www.220book.com/book/JMXY/)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宋氏仵作阴阳录 http://www.220book.com/book/JMXY/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