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口的风卷着松针的腥气灌进来,宋清棠被吹得眯起眼,抬头便见墨色山林压下来,月被云撕成碎银,漏在枯枝间。
"不对劲,太安静了。"她喉间发紧。
方才在地道里还能听见夜枭叫,出了口反而连虫鸣都没了,风过松林的沙沙声像被什么掐断了。
沈砚的手己经按上腰间剑柄,拇指着青铜虎纹——这是他警惕时的习惯动作。"赵刚,让兄弟们散开。"他声音沉得像块铁,"火把举高,刀别入鞘。"
赵刚应了声,把裹着尸体的外衣往地上一墩,抽出腰刀反握在掌心,刀背抵着小臂。
其他捕快立刻呈半圆散开,火把举得更高,火光在刀刃上跳,把众人影子拉得老长,像群张牙舞爪的鬼。
林子里突然窜起几点火光,像被风吹散的星子,转眼连成一片。
宋清棠瞳孔骤缩——那不是自然烧起的火,是数十支火把被同时举起,照出三十来个黑衣人。
他们黑衣裹身,面蒙黑纱,弯刀出鞘时带起破空声,像一群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鬼。
"保护宋姑娘!"赵刚吼了一嗓子,挥刀劈向最近的黑衣人。
刀风带得对方面纱翻起一角——露出的下巴泛着青灰,像泡了水的老树皮。
那黑衣人不躲不闪,弯刀斜挑,竟用刀背硬接赵刚的劈砍。"当"的一声,赵刚虎口发麻,倒退两步,手臂上多了道血痕。"他们不怕疼?"他抹了把血,声音发哑。
沈砚的剑己经出鞘,银白剑锋横在宋清棠身前。"他们是冲着血玉来的。"他侧头对她低声道,目光扫过包围圈——黑衣人分成三拨,左右两侧在往后方绕,正前方的人却压着步子,不急着攻。
宋清棠的指甲掐进验尸袋的牛皮绳里。
她注意到这些人虽人数占优,脚步却像被线牵着,每次逼近三步就退半尺,始终保持着半圆的弧度。"他们在等......"她忽然想起地道口那堆带血的碎石,"等我们退无可退!"
左手探进验尸袋,指尖触到个陶瓶。
那是老仵作临终前塞给她的,说"阴地遇煞,尸油破局"。
她攥紧陶瓶,指节发白——这是用义庄停尸三月的尸油混着雄蜡熬的,红山朝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平时她连碰都不愿碰,此刻却像抓住根救命绳。
"沈砚!"她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趁他侧头时快速蹲下,陶瓶往地上一倒。
暗黄色油膏混着碎蜡渣子落在众人脚边,在月光下泛着黏腻的光。
当先那几个黑衣人脚步顿了顿,弯刀垂了半寸,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野狗。
沈砚眼睛一亮,剑锋划出个银弧,挑开左侧黑衣人手腕的筋:"跟紧我!"
众人趁机往林外冲。
宋清棠被他拽着跑,能听见身后刀剑相击声、捕快的闷哼声,还有赵刚的吼:"往右!
那边人少!"有温热的血溅到她后颈,她没敢回头——她知道,是哪个兄弟替她挡了刀。
"到了!"沈砚突然低喝。
前方林梢漏出片空地,月光把地面照得发白。
他反手将宋清棠推到树后,自己转身挥剑,逼退追近的三个黑衣人。
宋清棠扶着树干喘气,回头望了眼——那些黑衣人没追过来,全蹲在原地捂着耳朵,指缝里渗出黑血,喉咙里发出尖啸。
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老鸹啄破风箱,刺得她耳膜生疼。
"活死人。"沈砚的剑上滴着黑血,"被人控着的。"他扯下衣角给赵刚包扎,后者手臂上的伤口翻着白,竟没见骨头——方才那刀,分明砍进了烂泥里。
"头儿,那味儿......"有捕快捂着鼻子干呕。
宋清棠这才闻见,风里飘着股腐肉混着苦杏仁的腥气,像极了义庄停尸房里,那些中了尸毒的尸体。
"走。"沈砚抹了把脸上的汗,剑穗上沾着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暗紫,"往前二里有个驿站,撑过去。"他弯腰提起地上裹着尸体的外衣,血玉隔着布料烫得他皱眉——这东西,果然是块催命的火炭。
宋清棠跟着队伍往林外走,手不自觉摸向怀里的血玉。
它烫得更厉害了,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帕子都烙得慌。
她望着前面沈砚的背影,听着身后渐远的尖啸,忽然觉得这夜,比地道里画满符咒的墙更渗人。
风又大了,吹得松针簌簌往下落。
有人轻声说了句"快到了",宋清棠抬头,隐约看见林边有个青瓦顶子——是驿站的灯笼,在风里晃啊晃,像团随时会灭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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