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风裹着晨雾灌进领口，宋清棠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盯着最前面那个黑影空洞的眼眶，幽光像两盏将熄的鬼火，映得沈砚的剑穗在晨雾里晃成模糊的影子。
"你有办法对付他们吗？"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掌心的温度透过手腕传来，烫得她指尖发颤。
她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轻响——这个总把情绪藏在眉骨下的捕头，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紧绷的克制。
宋清棠摸向怀中的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时，血玉突然在锁骨处灼痛。
昨夜那个"该去了"的声音又在耳边炸响，混着活死人拖沓的脚步声，她想起义庄停尸房里那具无面女尸——皮肤被剥得干干净净，皮下却凝着团暗红，像被什么东西从里往外烧过。
"这些'活死人'靠血玉阴气驱动。"她把瓷瓶塞进沈砚掌心，瓶身沾着她的冷汗，"尸油蜡丸能乱阴气，你引开他们。"话没说完，最近的黑影己经举起了手——那根本不是人手，指甲黑得像浸过毒，指节间还挂着半片腐烂的皮肉。
沈砚的剑出鞘时带起破风响。
他反手将宋清棠往老槐树下一推，自己迎着黑影冲了上去。
剑光在晨雾里划出银弧，却只擦着黑影肩头而过——那东西的皮肤像浸了水的牛皮纸，剑刃划开的伤口里渗出黑血，转瞬又愈合了。
"刀枪不入！"沈砚旋身避开抓向他咽喉的手，袖口被扯破一道口子，"他们身上有阴煞护着！"
宋清棠贴着树干猫腰往林后挪。
腐臭味浓得呛人，她捂住口鼻，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活死人的脚步声。
血玉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幽冥谷见到的活死人——当时那具尸体胸口也有块红斑，和此刻这些黑影空洞的眼眶里的幽光，颜色一模一样。
"找到了！"她蹲在灌木丛后，呼吸骤然一滞。
最东侧那个黑影的衣襟被晨风吹开一角，露出胸口嵌着的暗红色玉片——指甲盖大小，边缘还沾着黑血，正随着黑影的动作忽明忽暗。
宋清棠摸出怀里的朱砂袋。
指尖颤抖着在泥地上画"断阴线"时，她想起老仵作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的话："阴煞借玉，破煞断玉。"朱砂粉撒在地上的瞬间，泥土里腾起一缕青烟，混着活死人的低吟，像极了义庄停尸房里尸气遇阳火的嘶鸣。
"过来啊......"她捏着银针，喉咙发紧。
那个黑影的脚步突然顿住，空洞的眼眶转向她的方向。
她能看见它喉结在动——那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动作，像是被线牵着的傀儡，连吞咽都带着机械的僵首。
沈砚的剑穗突然缠上了另一个黑影的手腕。
他低喝一声，猛地拽着那东西往反方向甩去，金属摩擦的尖啸里，宋清棠趁机冲了出去。
银针扎进玉片边缘的瞬间，腐臭的黑血溅了她一脸，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宋氏仵作阴阳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闭着眼咬牙一挑——玉片"叮"的一声落在地上，红光骤然熄灭。
那个黑影像被抽走了线的傀儡，"砰"地砸在泥地上。
宋清棠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它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骸骨——原来这根本不是活人，是被阴煞裹着的尸骸！
其余黑影突然发出尖啸。
它们的动作不再僵硬，反而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张牙舞爪地朝沈砚扑去。
沈砚的剑在晨雾里划出重重银网，这次剑刃再无阻碍，每一道伤口都渗出黑血，那些黑影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化为一堆堆腐肉和碎骨。
"清棠！"沈砚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他抹去脸上的黑血，剑刃还在往下滴着黏腻的液体，"你没事？"
宋清棠蹲下身捡起那枚玉片。
暗红的玉质里浮着血丝，背面刻着几个小字，被黑血糊得模糊——她用袖口擦了擦，"南宫遗脉·守魂者"七个字赫然入目，惊得她指尖发颤。
"南宫氏？"沈砚凑过来，剑穗上的黑血滴在玉片边缘，"二十年前被灭族的玄门世家？"他突然想起卷宗里的记载：南宫一族擅养魂术，先帝以"通鬼乱政"为由抄家，满门三百余口，连襁褓里的婴孩都没留下。
"这些尸骸是'守魂者'。"宋清棠把玉片攥进掌心，血玉在锁骨处的灼痛突然消失了，"血玉用他们的魂魄当容器，既能护玉，又能......"她喉头发紧，想起无面女尸皮下那团暗红，"又能借尸还魂。"
沈砚的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汴京城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幕后之人不仅要复活南宫旧部，更想借血玉窥视......"他没说完，远处传来打更声，"卯时三刻了。"
宋清棠摸向腰间的锦囊。
碎布边缘的刺手感隔着布料扎着她的掌心，那是从土堆里挖出来的苏绣缠枝莲纹——宫中绣坊的特供，每匹布都要在江宁织造局登记造册。
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御街见过的绣娘，她们手腕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娘娘的裙角，连滚边都要绣七七西十九朵莲花。"
"回义庄。"她扯了扯沈砚的衣袖，晨雾里传来乌鸦的啼叫，"显影粉能看出碎布的经纬，或许能查出......"她顿了顿，低头看向锦囊，"或许能查出无面女尸的身份。"
沈砚捡起地上的剑，剑刃上的黑血在晨光里泛着紫。
他看了眼宋清棠发白的指尖，默默把外袍披在她肩上："走。"
两人踩着满地腐肉往林外走时，宋清棠又摸了摸怀里的玉片。"南宫遗脉·守魂者"的刻字还在发烫，她忽然想起老仵作临终前说的另一句话："血玉现世，阴煞归位，到那时......"
晨雾渐散，义庄的青瓦顶在远处若隐若现。
宋清棠攥紧锦囊，能感觉到里面的碎布在晨风中微微颤动——那是无面女尸身上最后一片完整的衣物，或许藏着比血玉更可怕的秘密。
(http://www.220book.com/book/JMXY/)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