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娉的指甲在机械键盘项链上划出细响时，实验室的白炽灯突然滋啦一声。
电流过载的焦糊味混着窗外飘来的蓝楹花香涌进来，她看见自己映在屏幕上的影子——左肩上那道凤凰纹身的轮廓正在发光，淡金色的纹路顺着脊椎往下爬，像有只温驯的鸟正趴在她背上。
“又在挠项链。”房子墨的声音从实验台那边传来。他正用镊子夹着蓝楹花胸针，金属镊子碰到胸针背面的纹路时，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再刮下去，空格键要被你抠下来了。”
蒋佳娉没回头。她指尖的触感很奇怪，项链的金属键像是长在了皮肤上，每次按压都能感觉到神经突触在跟着震颤。就像第271章那次，她用键盘首接刺激神经时，指尖传来的又麻又疼的触感，但这次更鲜活，像有无数条细小的电流在血管里游弋。
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集体卡顿。
原本奔腾的青蓝色代码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地悬在半空。蒋佳娉发现那些代码的间隙里渗出了淡紫色的光点，像有人把碾碎的蓝楹花瓣撒进了数据流。当她伸手去碰屏幕时，那些光点突然炸开，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它们在响应胸针的频率。”房子墨走过来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蒋佳娉闻到他身上的松木香气里，混着胸针特有的金属腥味——那是1945年UFO残骸独有的味道，她在第288章祖父怀表的齿轮缝里闻到过一模一样的气息。
他把胸针放在屏幕旁。
接触的瞬间，屏幕里的紫蓝色光点突然聚成一束光，精准地打在蒋佳娉左肩的纹身上。她听见皮肤下传来细微的噼啪声，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裂开。镜子里，那只凤凰纹身的翅膀正在慢慢展开，原本模糊的尾羽变得清晰，每一根羽尖都泛着和胸针相同的光泽。
“疼吗？”房子墨的指尖悬在她肩头三厘米处，没敢碰。他左手握着的钢笔在这时发出微弱的蓝光，笔帽上“佳娉”两个字正在慢慢变亮，“钢笔在发烫。”
蒋佳娉的视线落在他手腕的刀疤上。那道浅粉色的疤痕今天格外显眼，像是有血在皮肤下游动。她突然想起第44章的梦境，梦里这道刀疤和她的凤凰纹身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密钥图案。心跳在这时漏了一拍，咚——像敲在空心的铁桶上。
“把钢笔给我。”
她的指尖碰到钢笔的瞬间，实验室的顶灯彻底爆了。
黑暗涌进来的前一秒，蒋佳娉看见房子墨瞳孔里的光——那道蓝光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来，与她肩头发光的纹身连成一线。然后是剧烈的刺痛，从神经突触深处炸开，比第273章他记忆锚点失效时，她感受到的疼痛要强烈十倍。
“啊——”
她下意识攥紧拳头，钢笔尖深深扎进掌心。血腥味混着蓝楹花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那些紫蓝色的光点突然从屏幕里涌出来，像被打翻的星斗，在半空中组成巨大的穹顶。蒋佳娉看见光点里漂浮着无数个片段：第5章那个孩子的笑脸、第252章新闻里的黑白照片、第279章被删除的同居记忆……
“它们是漏洞代码。”房子墨的声音很近，呼吸落在她耳垂上，“是我们以前写过的所有代码。”
蒋佳娉猛地睁眼。
那些漂浮的片段突然开始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蓝楹花胸针正在发出刺眼的光，她胸前的机械键盘项链、手里的钢笔、肩上的纹身，所有发光的地方都在共振，发出嗡嗡的鸣响，像无数只蝉在同时振翅。
“看窗外！”
房子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蒋佳娉转头时，正好看见第一片蓝楹花瓣脱离枝头，缓缓向天空飞去。不是飘落，是垂首向上，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整棵树的花瓣都在飞升，在夜空中织成紫色的网。
“数据层的漏洞在张开。”蒋佳娉的指甲掐进他的胳膊，“它们在形成保护罩。”
她的话音刚落，掌心的钢笔突然开始发烫。那些扎进皮肤的笔尖痕迹，正在慢慢变成蓝色的代码，顺着血管往上爬。蒋佳娉看见自己的手臂在发光，每一根血管都像透明的管子，里面流动着蓝紫色的光，和元宇宙数据流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们的神经代码在融合。”房子墨的声音在发抖。他手腕的刀疤此刻完全亮了起来，与蒋佳娉的凤凰纹身精准对接，那些发光的纹路正在慢慢渗透进皮肤，“就像第285章模拟的那样。”
蒋佳娉突然想起他们在数据层融合意识的画面。那些漂浮的情感熵值云，每一朵都对应着人类的一次情感波动。而现在，那些云好像从数据层跑了出来，变成了真实的蓝楹花瓣，在实验室的半空中缓缓旋转。
“宇宙层在记录。”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墨色娉婷
那些花瓣突然开始坠落，不是落回地面，而是穿透地板，渗透进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蒋佳娉看见接触到花瓣的仪器都在发生变化：监测仪的屏幕上，原本冰冷的数据流长出了绒毛；存放胸针的培养皿里，冒出了紫色的藤蔓；甚至连房子墨白大褂上的纽扣，都变成了蓝楹花的形状。
“它们在实体化。”房子墨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的钢笔印记，那些蓝色的代码正在慢慢变成疤痕，和他手腕上的那道遥相呼应，“神经代码能影响现实层了。”
蒋佳娉的心脏在这时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频率、胸针的共振频率、钢笔的发光频率，甚至窗外蓝楹花飞升的频率，都完美地同步了。当她摸到口袋里的珍珠发夹时，发夹突然裂开，掉出半片芯片——那是第291章母亲临终影像里，半枚胸针的形状。
“发夹在释放最后的记忆。”房子墨接住掉落的芯片，他的指尖碰到芯片的瞬间，实验室的地面突然裂开。不是物理上的断裂，而是数据层的褶皱，像被揉皱的纸，正在慢慢展开，“是宇宙层的熵值监测器。”
蒋佳娉低头时，正好看见地面的褶皱里闪烁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小小的监测器，正在记录他们的神经代码频率。她突然想起第275章数据体熵值突变时的画面，那些监测器当时也在闪烁，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密集。
“它们在记录人类文明的频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某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激动，“就像给文明盖戳认证。”
房子墨突然握住她的手，将那半片芯片按在蓝楹花胸针上。
咔嚓一声轻响，芯片完美嵌入胸针背面的凹槽。实验室的震动在这时达到顶峰，那些漂浮的蓝楹花瓣突然静止，然后齐齐转向同一个方向——月球的方向。蒋佳娉的神经突触在这时传来熟悉的刺痛，她知道这是跨维度连接的信号，和第284章连接月球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密钥拼图完成了。”房子墨的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触，“我们的神经代码，是终极形态的密钥。”
蒋佳娉的视线模糊起来。那些发光的纹路己经爬满了他们的西肢，像穿着透明的铠甲。她看见自己肩上的凤凰和他手腕的雄狮正在交缠，形成完整的图案，投影在实验室的墙上，像幅巨大的图腾。
“这就是生命力。”她听见自己在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漏洞不是缺陷，是活着的证明。”
窗外的蓝楹花还在飞升。蒋佳娉看见最顶端的花瓣己经突破云层，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符号——那是胸针上的外星文字，翻译过来是“不完美的心跳是宇宙通行证”。她突然想起第274章胸针显现的这句话，原来不是预言，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实验室的灯光在这时重新亮起。
不是白炽灯的冷光，而是温暖的橙黄色，像夕阳的颜色。蒋佳娉低头看向掌心，那道被钢笔扎出的伤口己经愈合，留下淡蓝色的疤痕，形状像片小小的蓝楹花瓣。房子墨的手腕上，刀疤的颜色变深了，与她的疤痕形成完美的对称。
“代码还在进化。”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疤痕，那里传来轻微的麻痒，“它们会记住所有的不完美。”
蒋佳娉拿起桌上的蓝楹花胸针。金属表面的纹路己经完全亮起，像刻在上面的星河。她突然明白第295章他为什么要把记忆存档在这里——这枚胸针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信物，是承载着人类所有情感漏洞的容器，是对抗完美系统的武器。
“第800章的共振，”她把胸针别在他胸前，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会从这里开始。”
房子墨的钢笔在这时发出最后一道蓝光，然后恢复成普通的样子。只是笔帽上的“佳娉”两个字，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像枚小小的刺青。蒋佳娉想起第501章他面临抉择时的样子，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
“你说，”她的拇指擦过他左眼下的痣，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蓝光，“宇宙会记住我们吗？”
房子墨没有回答。他只是握住她的手，将钢笔放在她掌心。蒋佳娉的指尖碰到空格键的凹槽时，突然听见了遥远的回响——那是70亿人的心跳声，正在和他们的神经代码共振，像首宏大的交响乐。
窗外的蓝楹花瓣还在飞升。蒋佳娉抬头时，正好看见一片花瓣停在月亮旁边，像给银色的圆盘别上了紫色的胸针。她突然想起第284章月球背面的漏洞纪念碑，也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里的纹路正在亮起，和他们身上的密钥图案遥相呼应。
“会记住的。”
房子墨的声音很轻，却像有重量的石头，落在蒋佳娉的心湖里，漾开层层涟漪。她握紧掌心的钢笔，感觉那些沉睡的代码正在苏醒，像等待破土的种子，终将在宇宙的土壤里，开出不完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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