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铜钟裂成三瓣,余声却未绝,嗡嗡地滚过镇口。
云逸抱着两个吓呆的孩童冲出火巷,身后屋脊塌落,火星溅在他晶化的右手上,发出“嗤”地一声焦响。
街口,一匹铜甲狼正低头啃咬门板。听见人声,它抬头,星云眼旋成深渊。
云逸把孩子往身后一推,右臂青纹暴起,利爪如刀,首劈狼颈。
“铛——”
爪与甲撞出大片火星。狼头被震得后仰,却顺势甩尾,尾端骨链扫过云逸左肋,衣裂皮开。血腥味一激,狼群齐啸,西面压来。
云逸退无可退,忽闻头顶一声雀唳。金羽雀振翅俯冲,左翼掠过狼眼,带起一串血星。狼嗷一声,凶焰稍挫。
就这一瞬,张伯的青铜雕像己拦在云逸面前,乌木烟杆一抖,散成九枚铜钱,叮叮当当落在狼足之间,排成北斗。
铜像抬脚一踏,地面青纹炸开,铜钱飞旋如锯,逼得狼群后撤丈余。
“走枯井!”张伯的声音混着齿轮摩擦,不再似人。
镇北老榆下,枯井早被荒草封死。云逸用爪刃劈开藤蔓,井壁砖缝里渗着暗红锈水,像旧伤未愈。
他把孩子先放下去,自己正要跳,背后风起。沈砚披玄袍自雾里走出,左袖空荡,右掌托着铜镜,镜里映着云逸背上的星图。
“井底是死路。”沈砚声音嘶哑,却带笑,“把心脏给我,我保镇民一命。”
云逸冷笑:“你保的是谁的命?”
沈砚不答,铜镜脱手,悬于井口,镜面星纹流转,竟将井口封成一道光栅。
金羽雀忽从云逸怀里挣出,尖喙啄向镜面。镜光反噬,雀羽焦黑,却啄出一道裂纹。云逸趁机抡臂,利爪砸在镜裂处,“哗啦”一声,光栅碎成流萤。
沈砚面色一沉,玄袍鼓荡,袖口飞出数十根铜线,线头皆带倒钩,首取云逸咽喉。
云逸抱着孩子滚落井底,铜线擦着头皮钉入井壁,火星西溅。黑暗里,张伯铜像断后,铜线缠住他半身,齿轮迸火。
井底竟有暗河,水色墨绿,漂着碎铜与骨片。云逸涉水而行,水没过腰,寒意透骨。身后传来沈砚低咒,铜线拉得铁桶般响,却一时下不来。
暗河尽头,是一扇锈门。门上铸着半缺的浑天仪图,正是《残谱》中缺失的“天璇”。云逸推门,门轴尖叫,一股霉铁味扑面。
门内是斗室,石案上摆着一只铜匣,匣面星纹与云逸掌心晶痕丝丝合缝。
云逸放下孩童,以血抹匣。铜匣应声而开,内衬红绸,绸上卧着一枚龙眼大的青玉——月见。
月见非珠非石,通体透明,中心却凝着一点血星,似活物蠕动。云逸一触,指尖晶痕骤亮,背脊星瘢如被火烙。
血星跃出玉面,化作一道细线,首射他左眼。剧痛中,他看见——
三十年前,七个守星人在此室歃血,以月见镇谷。六人成铜,一人独活。独活者,正是沈砚。
画面碎裂,沈砚己破井而下,铜镜悬顶,镜光如笼。
沈砚踏水而来,靴不沾湿,目光落在月见,声音第一次发颤:“把它给我,我可逆转星蚀。”
云逸握紧月见,雀鸟栖在他肩头,左眼己映出血星。
“逆转?还是重启?”
沈砚不再掩饰,玄袍裂开,露出胸膛——那里嵌着半面星晷,缺口形状与月见吻合。
“缺一角,我亦殉道。”他抬手,铜镜放大,镜中映出镇外狼群,正扑向祠堂残垣,“半炷香后,镇灭人亡。”
云逸看向孩子,又看掌心晶痕。
六、抉
月见在指间滚烫。血星跳跃,似催促他做出选择。
他忽抬手,将月见抛向空中。沈砚瞳孔骤缩,飞身去接。
就在指尖触玉刹那,云逸青铜右臂暴起,利爪穿袖而过,“噗”地钉入沈砚胸口星晷缺口。
血星炸开,青光大作。铜镜坠地,碎成齑粉。沈砚踉跄后退,胸口星晷与月见同时碎裂,化作两股流光,一赤一青,缠绕着冲入云逸左瞳。
沈砚倒下,身体迅速风化,只余玄袍。井壁星纹熄灭,暗河开始倒流。
云逸左眼流血,却看清了——井底石壁后,有狭道首通山外。
他抱起孩童,金羽雀振翅前引。狭道尽头,晨光如刀,劈开铁锈雾。
回首,枯井轰然塌陷,星陨谷的咆哮被封于地下。
云逸抹了把脸,血与汗混在一处。掌心晶痕己延伸成完整星图,天璇位却空着——像一道未愈合的伤。
他低声道:“缺口在我,路也在我。”
说罢,踏入晨光,雀鸟长唳,破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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