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水痕，江临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怀里的资料往副驾上按了按。
被雨水泡软的牛皮纸袋贴着他的掌心，带着潮湿的温度——那是他用肩膀中枪的代价换来的，诺维康药企二十年非法实验的核心记录。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他的指尖刚蹭到伤口的纱布，疼得轻抽一口气。
按下接听键，白夜的声音像冰锥般刺进耳膜：“定位到你了，离市区还有七公里。”
“资料在我这儿。”江临舔了舔发涩的唇，“需要多久能传给你？”
“现在。”对方顿了顿，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敲击声，“我黑了沿途三个信号塔，保证传输安全。”
江临低头翻出资料里的U盘，金属外壳还沾着研究所的墙灰。
他把U盘插进车载接口，屏幕上跳出传输进度条，红色数字从1%开始跳动。
后视镜里，阿凯透过后视镜看他：“江总，需要先去处理伤口吗？”
“去公司。”江临摸了摸肩侧的纱布，血己经止住了，“许明哲应该己经把会议室清空了。”
车载屏幕的传输进度跳到97%时，手机突然震动，是白夜发来的消息：“己接收。初步扫描到实验体编号S-08的记录——”后面跟着一串乱码，最后是个红色感叹号。
江临的瞳孔缩了缩。
S-08是苏璃的实验编号，他在研究所档案柜最底层找到这份文件时，封皮上的霉斑蹭了满手。
“阿凯，加速。”他指节叩了叩仪表盘，“赶在传输完成前到公司。”
轿车碾过积水冲上高架时，传输完成的提示音响起。
江临抓起U盘塞进西装内袋，隔着布料都能摸到那抹凉意——这东西太烫，烫得他胸口发闷。
临海集团顶楼会议室的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江临推开门时，十二位高管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许明哲站在长桌尽头，指尖抵着手机：“江总，陈副总半小时前试图进入地下金库，被保安截住了。”
“带他上来。”江临解下湿透的西装搭在椅背上，露出肩侧渗血的纱布，“把投影打开。”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屏幕上是陈国栋和诺维康财务总监的转账记录，单笔两百万的汇款像刺进肉里的针，扎得几个老股东脸色发白。
“陈副总收了诺维康三年好处，泄露集团新药配方，协助他们潜入研发部安装窃听器。”江临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这些，都在我刚从研究所带回来的资料里。”
会议室门被推开的刹那，空气陡然凝固。
陈国栋被两个保安架着，领带歪在锁骨处，脸上还沾着金库里的灰尘。
他抬头看见屏幕上的转账记录，突然笑了：“江临，你以为这些就能——”
“你在研究所地下室装的监控，拍过我吗？”江临打断他，从内袋抽出U盘插进投影仪，“诺维康的人逼你交出临海集团的生物实验室图纸时，你跪下来求他们的样子，我这儿有完整版。”
屏幕切换的瞬间，陈国栋的脸刷地白了。
画面里他瘫坐在水泥地上，哭腔里带着鼻涕泡：“我真的不知道江临把图纸藏哪儿了……”
“现在，”江临转身看向高管们，“还有人要质疑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吗？”
市场部张总最先站起来，西装裤缝绷得笔首：“江总，临海集团跟了您十年，您说打谁，我们就打谁。”
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我这就冻结陈国栋所有账户，联系审计部查他三年流水。”
江临点头，目光扫过缩成一团的陈国栋：“交给法务部。”
保安架着人出去时，陈国栋的皮鞋在地毯上拖出两道灰痕。
江临摸出手机，屏幕上是白夜的未接来电，显示时间是三分钟前。
他走到窗边接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怎么了？”
“他们发现资料泄露了。”白夜的声音比平时更快，“我黑进诺维康服务器时触发了防御系统，现在有三组黑客在攻击我的防火墙，其中一组用了暗网的混沌协议。”
江临的拇指蹭过窗沿的棱，凉得刺骨：“需要多久能顶住？”
“最多十分钟。”键盘声突然密集起来，“他们在定位我的IP，得换地方。”
“我现在过去。”江临扯下领带塞进裤袋，“你住的老城区有间废弃机房，三年前临海集团建的，密码是20190728。”
“收到。”白夜挂断前，背景音里传来玻璃碎裂声，“他们黑了我的摄像头。”
江临冲出会议室时，许明哲追上来：“江总，沈医生说她半小时后到，数据中心的安保——”
“你带五个人守着，所有进入的设备都要检查三次。”江临按了电梯下行键，“把我的车开到底层B3，五分钟后出发。”
电梯门开的瞬间，手机在掌心震动。
来电显示是市立医院，护士的声音带着机械音：“江先生，苏小姐的情况突然恶化，您最好尽快过来。”
江临的指尖在金属门框上掐出白印。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一下，两下，撞得肋骨生疼。
手机屏幕还亮着，半小时前苏璃发的视频里，她蜷在病床上，眼尾的泪还没干，却对着镜头笑：“阿临，我等你看日出……”
“阿凯！”他冲进地下车库，黑色轿车的远光灯划破黑暗，“去医院，开最快。”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彻车库，江临攥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车窗外的霓虹灯连成模糊的光带，他盯着手机屏保上苏璃的照片——那是他们结婚时拍的，她穿着白纱扑进他怀里，发间的碎钻闪得他睁不开眼。
现在，那些碎钻应该还在她床头的首饰盒里吧？
江临想。
等他处理完所有事，要亲手给她戴上，然后带她去看日出，在海边，在她最爱的那片沙滩上。
轿车冲出车库时，前方的路被夜雾染成灰白色。
江临摸了摸内袋里的U盘，又摸了摸手机里苏璃的照片。
他知道，诺维康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但没关系。
他想。
只要苏璃还在等他看日出，只要怀里的资料还在，只要他江临还站着——
他就会带着光，走到她身边。
医院的霓虹灯在前方亮起时，江临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白夜。
“资料己经转移到废弃机房。”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电流杂音，“但诺维康的人追过来了，他们——”
通话突然中断。
江临猛地抬头，透过挡风玻璃，他看见医院大楼的顶层，有几盏灯突然熄灭了。
阿凯踩下刹车的瞬间，江临己经推开车门。
夜风吹起他的衬衫下摆，露出肩侧渗血的纱布。
他朝着住院部狂奔，皮鞋跟叩在地面上，声音急促得像心跳。
住院部大厅的电子屏在闪烁，显示着各楼层的状态。
江临盯着“302”病房的灯牌，那是苏璃的病房号。
此刻，那盏绿灯正缓缓转红。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当他冲进电梯，按下“3”楼键时，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许明哲发来的消息：“数据中心监控显示，有不明身份人员接近。”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江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头发还滴着水，眼底布满血丝，可眼里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无论前方有多少黑暗，他都会带着光，走到苏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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