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望地发现，自己非但没搞明白那些理论，现在连最初的问题都快记不清了。
朝天白看了看时间——
距离去师父书房的时间不多了。
他盯着空白笔记本看了半晌，突然自暴自弃地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在这句话下面写道：
“师父，其实这些都是唐山川说的……”
朝天白猛地拍了下脑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既然这些话都是唐山川说的，那他本人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他立刻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
凌晨3：07——
此时的唐山川正蜷缩在病房的床上，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惊醒。
“干嘛……”唐山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是关于辨别AI写作的事情，我想再请教一下。”朝天白急切地说，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翻身声。
“行……”唐山川迷迷糊糊地应着，其实他根本还没完全清醒，大脑像一团浆糊。
“我有个系统……”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可以帮人写essay……然后写得很不好……有的还光骂我……”
断断续续的词句像梦呓一般，“然后它像个电饭煲……它‘吃’中午饭，好吧，变成AI写作历史……”
朝天白握着电话僵在原地，这些支离破碎的词语比录音里的理论还要难懂十倍。
朝天白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AI写作像电饭煲？”
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电话那头，唐山川又睡过去了。
朝天白猛地提高音量：“起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电话那头传来唐山川迷迷糊糊的嘟囔声：“天……嗯……不好意思啊……”
他的声音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含混不清，“电饭煲……可以识别普通话……”
朝天白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写了个特别有哲理的话……”唐山川突然咯咯笑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说普通话……做普通人……嗯啊……好‘二’的人哈哈哈哈……”
“我‘脑子’都说‘乱’了……我们重新说……”
朝天白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
“你刚才说的什么系统？电饭煲又是什么玩意儿？‘说普通话做普通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原本昏昏沉沉的唐山川在听到“系统”几个字的瞬间，像是被一盆冰水浇醒，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件事他绝不能让人知道。
“喂？喂？！”
唐山川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太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要是被人知道他脑子里那个能自动分析文本的“系统”，他马上就会被贴上“精神病”的标签。
教师资格、学术声誉、社会地位……
一切都会在转瞬间崩塌。
“啊……那个啊……”唐山川强作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突然话锋一转。
“算了，我又困了，先睡一会儿……”
朝天白立刻识破了他的缓兵之计：
“别睡！不然你的系统跟你的电饭煲谈恋爱去！”
唐山川眼看蒙混不过去，突然灵机一动：“说到电饭煲……”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热络，“你觉得怎么做饭最好吃？我最近在研究……”
“我们能先说怎么辨别AI写作吗？”朝天白咬牙切齿地打断他。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唐山川在病床上扑腾了两下。
“我有一计！”他突然高声宣布，声音里充满夸张的戏剧性。
紧接着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算了……”唐山川的声音瞬间萎靡下来，“我没有……”
朝天白都能想象他此刻的样子——
一定是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像只逃避现实的鸵鸟。
电话那头还隐约传来唐山川小声的嘀咕：“为什么非要现在问……不能等天亮吗？”
朝天白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辨别AI写作的方法，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忘了。”唐山川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敷衍。
“你给我想想！”朝天白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不想想。”唐山川翻了个身，病床发出“吱呀”的抗议。
“那你就不能想想？”朝天白己经开始咬牙切齿。
“我是真不想想。”唐山川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电话两端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你……”朝天白刚要发作。
“我发烧39度。”唐山川抢先一步，声音突然虚弱了八度，“头好晕……护士说我该休息了……”
朝天白气得首磨牙，电话那头却传来唐山川刻意夸张的“昏迷”声：
“啊……不行了……眼前发黑……看到人生走马灯了……”
接着是一声做作的“咚”，模拟脑袋砸在枕头上的音效。
“唐山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朝天白对着手机怒吼，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突然灵光一闪，他阴笑着挂断语音，转而拨通了视频电话。
铃声响到第五下时，屏幕猛地亮起——
画面里，唐山川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身上套着那件著名的“窑变釉”衬衫。
这件号称“孤品”的衬衫此刻皱得像块抹布，蓝白色斑驳的纹样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活像一块发霉的宣纸。
“哟，晕过去的人还能接视频？”朝天白阴阳怪气地凑近镜头，“您这昏迷是声控的？”
唐山川眼神飘忽，虚弱地咳嗽两声：“刚……刚好护士把我叫醒量体温……”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朝天白狞笑着把脸凑近屏幕，鼻尖几乎要戳穿摄像头。
“至少该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而不是……”
他嫌弃地指了指画面——
“穿得像景德镇窑变瓷器成精似的！”
唐山川慢条斯理地抚平衬衫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这就是你凌晨三点给病人打电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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