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星沉集团数据中心，冷白灯光在叶欢指尖流淌。她刚把最后一行电网升级代码敲进终端，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淡蓝色进度条——「城市电网安全协议升级：17%」。
洛乐的脚步声在玻璃门外响起时，叶欢正用湿巾擦去键盘缝隙的咖啡渍。男人穿着深灰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左手无意识转着那枚磨得发亮的旧硬币。
「第12次调试？」他把热可可放在桌边，杯壁温度透过骨瓷传来，「变电站反馈的异常电阻值，你怎么看？」
进度条跳至18%。叶欢调出电阻波动图谱，指尖点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的尖峰处：「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城西变电站换班。」她突然停顿，系着米白围裙的肩线微微绷紧，「你办公室的监控，昨晚是不是被动过？」
洛乐转硬币的动作顿住。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机房格外清晰：「数据显示正常。」他俯身靠近屏幕时，叶欢闻到他袖口淡淡的消毒水味——是医院特供的那种，带着薄荷醇的冷意。
「正常才可疑。」叶欢调出监控代码，在某段冗余程序里敲出三个星号，「这里藏着电磁干扰的特征码，和三年前孤儿院档案室那次一模一样。」
进度条卡在19%不动了。
洛乐的硬币在桌面上磕出轻响：「需要多久排查？」
「最快也要六个小时。」叶欢突然按住他转硬币的手，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渗进来，「但你该去休息。」她低头看他手腕上的表，那是去年商业峰会定制款，表盘内侧刻着星沉集团的缩写，「你己经连续工作37小时。」
男人反手握紧她的手指，硬币硌在两人掌心：「数据不会说谎，但人会。」他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那个电阻异常值，和你手环的电磁频率完全吻合。」
叶欢抽回手时带倒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键盘上流开的瞬间，她己经拔掉了电源。进度条卡在19.3%，像根突然绷紧的神经。
「去医院。」洛乐的声音沉下来，硬币被他攥得发白，「你上周体检报告里的脑电波异常，我看过了。」
数据中心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红光在叶欢脸上明明灭灭。她从抽屉翻出备用键盘换上，指尖在按键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像是在弹奏某种隐秘的旋律：「电网升级不能停。」屏幕重新亮起时，进度条缓慢跳动到20%，「异常电阻值我会亲自去查。」
洛乐突然抓住她系围裙的带子，布料上绣着的「LL」缩写蹭过她的下巴。他的呼吸里有淡淡的薄荷烟味，是只有极度疲惫时才会沾染上的气息：「城西变电站的辐射值超标三倍。」
叶欢低头咬住下唇，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晨光从百叶窗缝隙钻进来，在键盘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恰好落在「Delete」键上。
「我带了这个。」她从帆布包里掏出银色金属盒，打开时里面躺着两套防护服，袖口绣着蝴蝶暗纹，「上周去实验室借的，防辐射等级够。」
洛乐的硬币突然掉在地上，在瓷砖上滚出清脆的响声。他弯腰去捡时，叶欢看见他西装裤膝盖处的褶皱——那是常年在机房地板上跪坐调试设备留下的痕迹。
「进度条每涨1%，就喝一口。」男人把热可可塞进她手里，自己拿起终端平板走向电梯，「我去查监控后台，你到变电站随时汇报。」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叶欢对着屏幕里的进度条轻笑。她点开隐藏文件夹，里面是昨晚熬夜做的应急预案，每个步骤旁都画着小小的蝴蝶图标。进度条跳到21%时，她的手机震了震，是洛乐发来的定位共享——他把自己的实时位置权限全开了。
防护服拉链拉到顶时，叶欢摸了摸领口的蝴蝶发卡。金属微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孤儿院的锅炉房里，有个小男孩把同样凉丝丝的硬币塞进她手里：「等春天来了，我们就有暖气管了。」
城西变电站的铁门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叶欢刷卡进入时，手腕上的疤痕突然发烫——那里是七岁那年为抢回被抢走的蝴蝶发卡，被开水烫伤的印记。
「叶工？」值班工程师递来检测报告，纸页边缘沾着褐色污渍，「三号变压器的电阻值又跳了，您看这波形图……」
叶欢的目光落在报告右下角的签名处，那字迹潦草却有力，像极了洛乐转硬币时的力度。她打开终端连接检测设备，进度条在屏幕上方安静地爬着：23%。
「把三年前的设备维护记录调出来。」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特别是暴雨季的那几份。」
工程师转身时，叶欢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工牌——编号73，和孤儿院当年的床位号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洛乐昨晚说的话：「每个异常数据背后，都藏着没说出口的话。」
当进度条爬到25%时，叶欢在三年前的记录里找到了异常。某个暴雨夜的维护记录被人篡改过，修改痕迹与今早监控代码里的特征码完全一致。她截频保存时，手机突然弹出洛乐的视频请求。
男人的背景是监控室，身后的屏幕墙全是跳动的数据流。他眼底的红血丝比三小时前更重，却在看见她时弯了弯嘴角：「发现什么了？」
「有人在三年前动过手脚。」叶欢把屏幕转向监控画面，「你看这个修改时间，正好是……」
「孤儿院旧址拆迁那天。」洛乐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叶欢看见他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份泛黄的文件，「我刚在档案室找到这个，当年负责拆迁工程的公司，法人是神秘组织的外围成员。」
进度条卡在26%不动了。叶欢突然想起今早洛乐掉在地上的硬币，那枚总是被他带在身边的旧物，边缘己经磨出了细密的齿痕。
「我去三号变压器那里看看。」她站起身时，防护服的帽子滑下来，露出额角的碎发，「你查一下那个公司的电网项目投标记录。」
变压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某种巨大的生物在呼吸。叶欢戴上绝缘手套，指尖触到金属外壳时，发卡突然发烫。她低头去看，发现蝴蝶翅膀的缝隙里卡着片小小的纸屑——是今早洛乐塞给她的热可可杯垫上的，上面印着星沉集团的logo。
「找到这个。」她用镊子夹起嵌在散热片里的芯片，对着光看，「不是我们的设备型号。」
视频那头的洛乐突然不说话了。叶欢听见硬币转动的声音，一圈，两圈，三圈，然后是纸张翻动的轻响：「这个芯片编码，和神秘组织去年销毁的能源监测设备一致。」
进度条突然跳到28%。叶欢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洛乐办公室墙上的城市电网图，每个变电站都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像极了小时候在孤儿院画的安全区地图。
「我把芯片数据传过去。」她点开传输界面，突然发现洛乐昨晚偷偷给她的权限里，有个隐藏文件夹——「叶欢的应急预案备份」。
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别点开，还没写完。」
叶欢的指尖悬在屏幕上，阳光穿过变电站的玻璃窗，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向前爬着，像他们之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正一点点填满时光的缝隙。
当「城市电网安全协议升级：30%」的提示弹出时，叶欢突然发现芯片的棱角处，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母——LL。她想起洛乐总说数据不会说谎，可此刻她觉得，有些藏在代码和数字背后的东西，比任何数据都更真实。
她对着麦克风轻声说：「等进度条满了，我们去吃街角的生煎包吧。」
视频那头传来硬币落地的声音，清脆得像春天里破冰的溪流。叶欢低头笑起来，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新的指令，每个字符都带着暖意，顺着数据流，流向城市每个等待光明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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