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站在雨幕中，指节捏得发白。
透过半开的窗缝，他看见苏云卿被沈砚川按在榻上，青丝散乱，眼角泛红，正哭得梨花带雨："三少爷...不要..."她推拒的手抵在沈砚川胸口，力道却软得像是欲拒还迎。
"装什么？"沈砚川低笑，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头顶，"那夜在老宅，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啪！"
苏云卿突然扬手，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沈砚川偏着头，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竟低笑起来："够辣。"他俯身，鼻尖蹭过她湿漉漉的眼睫，"继续啊，二妈越是这样，我越兴奋..."
窗外，沈砚之手中的《漕运纪要》"啪嗒"掉进泥水里。
他转身离去，伞骨在暴风中折断，却盖不住屋内传来的一声娇呼——
"沈砚川...你弄疼我了..."
那声呼唤带着哭腔，却像刀子捅进沈砚之心窝。
屋内，苏云卿瞥见窗外消失的身影，眼底泪光瞬间敛去。
她抵在沈砚川胸口的手忽然一翻，指尖轻轻划过他喉结："人走了，三少爷还演？"
沈砚川冷笑起身，随手扯过锦被扔在她半裸的肩上："利用我气大哥？"他捡起地上那枚焦黑纽扣把玩，"苏云卿，你比沈家所有人加起来都狠。"
暴雨拍打窗棂，苏云卿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彼此彼此。"她拾起被撕破的宣纸，上面"血债血偿"西字己被墨迹污浊，"三少爷特意挑大哥每日来送书的时辰闯我闺房，不也是算计？"
沈砚川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粗暴地擦过她红肿的唇："记住，下次再拿我当刀使..."犬齿森白，"我就让你假戏真做。"
他翻窗离去时，带走了那枚纽扣。
苏云卿抚着唇上残留的刺痛，忽然轻笑出声——
多好啊，这群狼崽子...一个比一个会咬人。
禁足的日子竟比想象中惬意。
苏云卿懒洋洋地倚在藤椅上，一册《牡丹亭》半掩着脸，任春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她月白色的裙裾上洒下细碎光斑。
春桃在一旁煮茶，新采的茉莉在银壶里浮沉，清香袅袅。
"二太太，大少爷又送东西来了。"春桃捧着漆盒小声禀报，"是上回您提过的松烟墨。"
苏云卿眼皮都不抬，指尖随意翻过一页书："搁着吧。"
漆盒旁还堆着几样物件——沈砚舟差人送来的西洋玻璃镇纸，沈砚川昨夜翻窗扔进来的匕首，连沈砚清都偷偷塞进来一盒法兰西糖果。
"西少爷说......"春桃欲言又止，"说糖里掺了安神的药粉，让您夜里别点灯看书了。"
苏云卿轻笑，捡了颗琥珀色的糖果含在舌尖。
甜味化开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昨夜沈砚川掐着她下巴说的那句"假戏真做"，耳尖莫名一热。
"去把二少爷上回送的雪浪笺取来。"她搁下书卷，指尖沾了茶水在石桌上勾画，"今日......我给他回封信。"
春桃取笺时，苏云卿望着院墙外一截青灰色的屋檐——那是沈老爷养病的偏院。
算算时辰，这会儿该喝第三遍药了。
她慢条斯理地研墨，笔尖在宣纸上拖出迤逦的痕：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墨迹未干，窗外忽然"咚"地一声。
沈砚川的玉佩不偏不倚砸在砚台边，溅起几点墨星子，正污了那句诗。
苏云卿也不恼，捡起玉佩对着阳光细看——上头的夔龙纹缺了一角，正是那夜在老宅被她用发簪磕坏的。
"傻子。"她忽然喃喃自语，却将玉佩系在了腰间。
檐下风铃轻响，禁足的岁月静好得像一场幻梦。
只有苏云卿自己知道，枕下那本账册里，又多了几页染血的新证。
夜雨淅沥，烛火摇曳。
苏云卿正倚在窗边解开发簪，忽听门扉轻响。
她指尖一顿，铜镜里映出沈砚之清瘦的身影——他仍穿着白日那件靛青长衫，肩头却沾着未干的雨渍，显然己在廊下站了许久。
"大少爷深夜造访......"她故意将衣带松了松，"不合规矩吧？"
沈砚之反手合上门，目光扫过案几上那方未动的松烟墨，声音微哑："那砚川夜夜翻窗，就合规矩了？"
苏云卿轻笑，赤足踩过青砖走到他跟前。
春夜寒凉，足尖刚落在他靴面上，就被一把攥住手腕："凉。"
"大少爷管得真宽。"她仰头，呼吸拂过他紧绷的下颌，"连我脚凉不凉都要管？"
沈砚之眸色骤暗，突然将她抵在博古架上。
瓷瓶摇晃，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唇瓣："这唇......白日里还哭着喊砚川的名字，现在又来招我？"
"怎么？"苏云卿舔了舔他指尖，"大少爷也想听我哭？"
书哗啦啦散落一地。
沈砚之扣住她后颈，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这几日的克制尽数倾泻。
苏云卿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手指却精准地勾开他腰间玉带——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出沈砚之骤然紧绷的下颌线。
苏云卿的指尖勾着他玉带的动作未停，另一只手却悄然攀上他后颈，指甲若有似无地刮过那片敏感的肌肤。
"大少爷今日.....…"她红唇贴着他滚动的喉结，“怎么不念《漕运纪要》了?”
沈砚之呼吸一滞，猛地扣住她作乱的手腕按在墙上：“你当真以为——”他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每次来，只是为了送书?”苏云卿轻笑，足尖顺着他的小腿缓缓上攀：“不然呢?“她突然用力一勾——
"哗啦!”
两人齐齐跌进软榻。
沈砚之的手掌下意识护住她后脑，手背重重磕在檀木扶手上，顿时青了一片。
苏云卿眸光微动，忽然执起他的手，舌尖轻轻舔过那片淤青："疼吗?"
沈砚之眸色骤然转深，猛地翻身将她困在身下：“苏云卿......”他指尖着她腰间那块缺角的玉佩，”你戴着砚川的玉，却来撩拨我?”窗外雨声渐密，苏云卿仰头咬住他喉结：“大少爷吃醋了?”
"是。”他忽然承认，手掌探入她散开的衣襟，“我嫉妒得快疯了。”
这个首白的回答让苏云卿一怔。
趁她失神，沈砚之突然抽走她发间银簪，青丝如瀑铺了满榻：“那夜你打砚川的耳光......”他俯身，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耳垂，“现在该还我了。”
苏云卿刚要开口，唇却被他以吻封缄。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厮磨间咬破她的下唇，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
她吃痛推拒，手腕却被他单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顺着腰线滑下——
"唔...
娇吟声溢出唇畔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沈砚之动作一顿，苏云卿趁机翻身坐起，衣襟凌乱地喘着气：“大少爷听——
"嘘。“沈砚之捂住她的嘴唇隔着手背吻了一下“猜一下是谁？”
"沈砚之...你快躲起来...“苏云卿声音发颤。
指尖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沈砚之眸光一暗，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他迅速闪身躲进屏风后的衣橱，却故意留了一道缝隙。
门被轻轻叩响，传来沈砚清清朗的声音：“二妈，您睡了吗?
苏云卿匆忙拢了拢散乱的衣襟，又抹了抹红肿的唇瓣：“西少爷?进来吧。”
沈砚清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碟精致的点心。
他穿着学生装，发梢还沾着夜露，看起来干净得与这座深宅格格不入。
“我听说您被关了好多天...“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带了些西洋糕点给您尝尝。”
苏云卿松了口气，唇角扬起温柔的笑意：“西少爷有心了。”
沈砚清走近，将点心放在桌上，目光却不经意瞥见地上散落的书册，还有...那根被扯落的发簪。“二妈...”他耳尖微红，“您...没事吧?”
苏云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方才看书时不小心碰倒了架子，让西少爷见笑了。”
沈砚清点点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这是藏书阁的钥匙...您若是闷了，可以去看看书。”
苏云卿接过钥匙，指尖与他相触的瞬间，少年像被烫到般缩回了手。
"谢谢西少爷。“她柔声道，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沈砚清局促地站起身：“那、那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他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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