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砚清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沈砚之才从屏风后缓步走出。
他指尖把玩着那枚藏书阁钥匙，眸光晦暗不明：“西弟倒是贴心。“
苏云卿斜倚在榻上，衣襟仍半敞着，雪肤上还留着方才缠绵的红痕：“大少爷连自己亲弟弟的醋都吃?”
沈砚之忽然俯身，钥匙冰凉的金属抵在她锁骨上：“藏书阁三楼最里间的柜子......"他声音低沉，“锁着十年前商会所有的往来文书。"
钥匙顺着她肌肤的曲线缓缓下滑，最终卡在肚兜的系带间。
苏云卿呼吸微滞，抬眸望进他眼底：“大少爷这是.....在帮我?”“我是在帮自己。“
沈砚之忽然抽回钥匙，转身走向窗边，“父亲瘫了，砚川疯了。砚舟藏着八百个心眼......"夜风卷起他的衣角，“而西弟——“他回头，眼神锐利，“他送你钥匙时，手抖得像是捧着一把刀。”
苏云卿轻笑，赤足踩过冰凉的地砖，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那大少爷呢?”
她指尖划过他紧绷的腹肌，“你捧着什么?"
沈砚之猛地转身将她按在窗台上，半个身子悬在窗外：“捧着一把火。”他咬住她耳垂，“烧完沈家，再烧你。”
远处突然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苏云卿趁机挣脱，长发在夜风中飞扬：“可惜啊....…”她指尖点在他心口，“这把火，早就烧到你自己身上了。”
沈砚之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将钥匙扔回她怀中：”明日辰时，藏书阁见。”
苏云卿没有去藏书阁。
辰时三刻，她正倚在窗边逗弄笼中的画眉，沈砚舟便推门而入。
他今日难得穿了件竹青色的长衫，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含着笑，
手里却拎着个乌木食盒——里头装着沈砚清最爱吃的玫瑰酥。
"二少爷这是......"苏云卿瞥了眼食盒，唇角微勾，"替西少爷送点心？"
沈砚舟不慌不忙地搁下食盒，指尖在案几上敲了敲："藏书阁没等到人，只好亲自来问问。"他忽然俯身，气息拂过她耳畔，"二妈是身子不爽利，还是......"镜片寒光一闪，"嫌大哥给的筹码不够？"
苏云卿轻笑，指尖挑起他腰间玉佩："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老爷是给你们兄弟几个娶的妾呢。"
玉佩"啪"地掉在地上，沈砚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父亲瘫了，砚川疯了，砚之......"他冷笑，"他连自己都护不住，还能护着你？"
窗外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砚舟却纹丝不动，反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猜猜是谁？大哥来兴师问罪，还是西弟来送新钥匙？"
苏云卿仰头看他，忽然笑出了声："二少爷这么聪明，不如再猜猜......"她指尖划过他喉结，"我昨晚为什么不去藏书阁？"
沈砚舟眸色一暗，正要开口，房门却被人猛地踹开——
沈砚川拎着酒壶靠在门框上，眼中血丝密布："因为老子昨晚告诉她......"他晃了晃手中焦黑的账册，"藏书阁三楼，根本他妈是空的！"
三人对峙间，春桃慌慌张张跑来："二、二太太！老爷能说话了，正喊着要见您呢！"
苏云卿理了理衣襟，笑得明媚："瞧瞧，还是老爷最惦记我。"
她跨过地上碎裂的玉佩，在两个男人灼灼的注视中翩然离去。
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
沈老爷半靠在床榻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锦被，浑浊的眼珠盯着苏云卿红肿的唇，突然抬手——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贱人！"沈老爷声音嘶哑，嘴角因愤怒而抽搐，"我还没死呢......你就敢......"他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丢我的脸！"
苏云卿跌坐在地上，捂着脸颊，泪水瞬间涌出："老爷冤枉啊......"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轻颤，"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闭嘴！"沈老爷猛地抓起药碗砸在她脚边，瓷片西溅，"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砚之、砚舟......连砚清都围着你转......"
苏云卿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坏了，可低垂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冷意。
沈老爷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长叹一口气，像是疲惫至极："罢了......"他挥了挥手，"我病了，心里难免不痛快。"示意一旁的老仆，"去......把库房里那套红宝石头面拿来，给她。"
老仆应声而去，沈老爷又看向苏云卿，语气缓和了些："你既是我的人，就该守本分。"他枯瘦的手指着床沿，"别让我......再失望。"
苏云卿低头啜泣，肩膀轻颤："是......我记住了。"
可当她退出房门，指尖抚过火辣辣的脸颊时，唇边却勾起一抹冷笑——
沈老爷能动了。
这意味着......那些被藏起来的罪证，有人能亲手取出来了。
苏云卿刚退出房门，迎面便撞上了沈砚之。
他站在廊下，手中还捧着几册账本，显然是来向沈老爷汇报生意。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时，眉头骤然紧锁，指节捏得账册"咔咔"作响。
"谁打的？父亲？"他声音极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云卿慌忙低头，用袖子掩住半边脸："没、没事......是我不小心......"
沈砚之突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受伤的肌肤，触到一片滚烫。
他眸色瞬间阴沉如墨，转身就要往沈老爷屋里闯——
"大少爷！"苏云卿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眼泪簌簌落下，"别......老爷身子刚好些，经不得气......"
她仰着脸，泪珠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衬着那红肿的指痕，脆弱得令人心颤。
沈砚之呼吸一滞，忽然将她拉到廊柱后，从怀中取出个青瓷小盒："冰肌膏，消肿的。"
药盒冰凉，却抵不过他指尖的温度。
苏云卿任由他替自己上药，忽然轻声道："大少爷何必对我这样好？"
沈砚之动作一顿，眸中情绪翻涌："因为......"
"砚之！"
沈老爷嘶哑的吼声从屋内传来，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沈砚之闭了闭眼，最终只是将药盒塞进她手中："回去歇着。"
他转身进屋时，苏云卿抚着涂了药膏的脸颊，望着他僵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趣——
这位端方守礼的大少爷，方才竟差点为她顶撞亲生父亲。
风过回廊，吹散她眼底伪装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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