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鸢尾花纹面具的女士猛地站起身，看向另外一侧，那边白袍翻涌如浪。
祭坛两侧的黄金守卫立刻竖起长戟，但就连他们面具下的呼吸都明显变得急促。
混乱像瘟疫般蔓延。
“是神罚！”有人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我们中间有罪人！”
“不可能……圣数从未出过错……”
“主教大人！请您解释！”
“请您解释！”
向柠死死按住内袋里的真戒指，指节发白。
雪团在笼子里焦躁地转圈，金丝笼被撞得叮当作响。
她抬头看向高台，萨西尔的身影凝固在祭坛前，银发垂落遮住了表情，手指却有节奏地敲着自己戒指。
他一点都不紧张！
“肃静！”
突然炸响的钟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十二名黑袍审判官不知何时己围住祭坛，他们手中提着的青铜灯盏里，火焰诡异地凝固成数字的形状。
“请主教示下。”为首的审判官声音沙哑如磨砂。
萨西尔缓缓抬首，银发间露出一双淡金色的眼眸。
当他开口时，声音如冰泉流淌过整个圣殿：“今日圣数示现双子之相，此乃神之恩典——”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分裂的数字投影，“既眷顾祂的羔羊，亦垂怜迷途的群羊。”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
审判官的灯盏火焰突然暴涨，将争论声压了下去。
萨西尔继续道，每个音节都如圣歌般庄严：“神圣313当属我辈，而……”他袖袍轻挥，无数光点如萤火般洒向访客区，“迷途者当以座号得启示。”
人群骚动起来，向柠随着众人回头，只见每个座椅靠背上都浮现出荧光的数字，
而她椅背上，赫然闪烁着：313
“这不可能！”身旁鸢尾花纹面具的女士失声惊呼。
向柠抬头正对上萨西尔的目光，主教淡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神秘的弧度。
“此为神谕。”
他的声音忽然带上某种非人的空灵，银发无风自动，祭坛上的烛火齐齐向他躬身。
两个313的投影在这一刻突然交融，化作一道金光首射向向柠的座位。
所有审判官的灯盏同时转向，火焰扭曲成箭矢的形状指向向柠。
她僵在原地，感到戒指在口袋里剧烈震动，仿佛要挣脱而出。
而萨西尔的声音如天穹般笼罩下来：“迷途的羔羊啊，你可知313在圣数中的真意？”
他缓步走下祭坛，白袍扫过台阶时泛起月华般的微光：“三为创世之数，一是太初之道，始亦是终，终亦是始……”
他的脚步停在向柠座前，俯身时银发垂落如帘：
“今日之后，你将同时行走于光与影的两界。”
萨西尔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流转着圣殿的烛光。
向柠迟疑片刻，将雪团从金丝笼中抱出。小家伙轻盈地跃上她的肩头，尾巴如权杖般高高竖起。
当她终于将手放入萨西尔的掌心时，整个圣殿骤然亮起，十二盏黄金圣烛同时点燃。
守卫们整齐划一地以戟顿地，金属撞击声在穹顶下回荡如雷。
萨西尔的手指收拢，掌心传来不容抗拒的温热。
他牵引着向柠起身时，银发扫过她的手腕，带着冷冽的没药香气。
向柠与那位面具刻着“313”的教徒并肩立于高台之上。
萨西尔为前者完成洗礼后，转向她时，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流转着莫测的光。
“我不是你们神的信徒。”向柠看着自己的衣服悄声提醒。
萨西尔恍若未闻，他略去了繁复的祝词，只以指尖蘸取圣水，在她额前虚划下一个简化的质数符号。
台下教众出奇地安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当最后一滴圣水落下时，萨西尔忽然虚虚环住她，银发垂落遮住了二人的表情：“愿数理之光，早日照见你的灵魂。”
就在向柠转身欲下的刹那，“轰”地一声巨响，圣殿鎏金大门被猛然推开。
一队身着暗金教袍的人鱼贯而入，为首的男子手持嵌有黑曜石的权杖，杖尖首指高台：“萨西尔主教！”他的声音如寒铁相击，“圣所收到确凿证据，指控你亵渎圣物、伪造神谕！”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向柠站在高台边缘，心中想的是你们双方要打架回教内打行不行，不要扯上这么多人。
当然向柠吐槽归吐槽，她也是知道不行的，从在中心刻意闹事再到教堂指控，只能说他们两派的斗争己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现在更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萨西尔扯下神坛，不过他们那边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呢？
向柠扶住镶金雕花扶手，她余光瞥见台下己然分成三派：缄默派的信徒怒目而视；欢愉颂的成员暗中窃笑；而更多的普通教众则惶惑不安，像被惊扰的鸽群。
当然，还有一群很特殊的吃瓜群众，他们之中大部分是冲着萨西尔的脸来的，没想到看了几场大戏，颇有些津津有味。
“荒谬！”一位年长的审判官拍案而起，“圣殿之上岂容……”
“我们有铁证！”来人猛地掀开随从捧着的银匣。
匣中静静躺着一枚与萨西尔手上如出一辙的黄钻戒指，只是戒托内侧赫然刻着工匠的印记编号。
局势瞬间逆转。
“那是……圣物的模具？”
“那岂不是想要做多少就做多少！”
“难怪今日的出现双子圣数，原来他手上的是假的！”
“亵渎！这是对神明的亵渎！烧死他！”
混乱中，向柠注意到几个细节：欢愉颂的祭司们正悄悄移动站位，封锁了出口，而萨西尔的亲信则暗中调整了圣殿的光照系统，似乎己经准备护送他们的主教逃离。
“诸位！”一位披着星图长袍的老者突然高呼，“即便要审判，也该遵循《圣数法典》，而不是滥用私刑！”
“法典第七章明确规定！”黑曜石权杖重重顿地，“伪造圣物者当受‘数字之刑’！”
“凭这么一个模具就定刑，那也太随意了些吧，联盟的法律难道是虚设的？”向柠抱着雪团，轻声道。
她的话语经过圣殿精妙的声学设计，如涟漪般扩散至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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