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渐放下开坚果的手，尽管他离得近，却完全听不到终端传来的声响。
只有指节在坚果壳上留下的细微压痕暴露了他的紧绷。
“出来了，你怎么有我通讯号。”
赵归鸿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终端传出：“你填登记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通过我好友呗？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啊。”
他的尾音微妙地上扬：“我准备了一系列计划，打算与你彻夜长谈。”
向柠的指尖悬在切断键上方，最后那句话像一滴冷水坠进油锅，让她瞬间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不回。”她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余光里，阿渐的睫毛蓦地一颤，细密的阴影在眼睑下急促地晃了晃，又归于死寂。
他机械地继续剥着坚果，但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灯光下，他的手指泛着不健康的苍白，指甲边缘带着细微裂痕。
向柠突然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掌心的温度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你在害怕？”她眯起眼睛。
“没、没有。”阿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向柠扫视了一圈房间，突然起身关掉了所有屏幕。刺眼的蓝光熄灭后，室内终于安静下来。
“休息的地方在哪里？”向柠这莫名其妙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阿渐立刻站起身：“我带您过去。”
十五楼的大平层空旷得有些冷清，向柠冲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衣服走出来时。
发现阿渐己经带着按摩工具站在房间里，目光低垂盯着地毯上的某处花纹。
“你干嘛？”
“帮您放松一下。”他的声音像是事先排练过无数遍。
向柠揉了揉太阳穴：“刚才的事别放心上，就当是我抽风。”她走到床边坐下，“我睡觉不想要人打扰。”
“可是如果服务不到位，刘经理会……”
“我说了不需要。”向柠首接打断他，指了指门外，“这里还有其他房间，你随便挑一间去睡。”
阿渐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安静地收拾好工具，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脚步，背影在走廊的阴影里显得格外单薄。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轻轻带上了门。
向柠灌下几瓶营养液后昏沉睡去，却陷入一种黏稠的、半梦半醒的状态。
噩梦像锋利的玻璃碎片，一次次划破她的意识。
营养液在胃袋里凝成灼热的铅块，冷汗浸透的床单裹住她的脊背。
身体各处传来不明原因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血管里游走
她明明检查过那杯饮料和坚果……指尖颤抖着摸索终端，想联系许医生，却误触了音乐界面。
刺耳的电音突然炸响，那些本该安眠的尾巴此刻像挣脱牢笼的活物，不受控地在身后扭曲翻涌。
脑海里，混乱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出：
【好难受……】
【身体要烧起来了……】
【墙……撞上去会不会好点！】
【醒醒！快醒醒！】
【冰……需要冰……】
混沌的思绪被切割成猩红的碎片。
一条尾巴突然伸长，软绵绵地拍打着冰箱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其他尾巴缠住水杯，却因为抢夺而摔得粉碎，营养液在地板上蔓延，反射着诡异的光。
另外一条尾巴发狠地撞向金属门，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小心点，你老公好像对你有意思》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却在接触的刹那成半透明胶质，徒劳地在门把手上蜿蜒。
阿渐在沙发上惊醒，薄毯滑落在地，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门内传来不规律的敲击声，夹杂着玻璃碎裂的脆响。
他贴在门缝上的掌心渗出冷汗，声带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向小姐？”
没有回应，只有更剧烈的翻倒声。
深吸一口气，阿渐推开门——
瞬间僵在原地。
房间像被某种生物入侵了。
九条巨大的尾巴占据每寸空间，有的浸泡在打翻的营养液里，有的卷着破碎的玻璃杯，墙壁上满是黏液般的痕迹。
最可怕的是……当他踏入的刹那，所有尾巴突然静止，仿佛被无数双无形的眼睛注视。
那种被未知存在锁定的恐惧，让他想起几年前误入S级污染区的经历。
寒意顺着脊背攀升时，两条尾巴突然缠上他的小腿。
轻盈、柔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更多尾巴向他聚拢，像发现猎物的触须。
“向……向小姐？”
他声音发抖，看着床上蜷缩的身影。女孩脸色潮红，双眼紧闭，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
这时他突然想起任务指示：“留在她身边，取得信任。”
但眼前的情形彻底超出了预期：向导，怎么可能出现精神体暴走？
除非……她在升级！
可是她是向导啊！
【哨兵！】
【是哨兵！】
【他的精神图景打不开……】
【没用的东西，走开！】
【我要哨兵！】
……
阿渐的颅骨深处炸开一道惊雷。
那道尘封五年的精神屏障正在龟裂，九条泛着幽光的巨尾轮番轰击着他意识深处的铁闸，每一次攻击都让现实中的他呕出一口血。
他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地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第十七下时，他听到脑海中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温热的鲜血从鼻腔涌出。
就在他即将坠入黑暗时，一条尾巴突然卷住他的腰腹，将他轻轻放在床角。
这反常的温柔还未来得及让他困惑，精神图景的闸门就轰然崩塌。
“噗——”
鲜血喷溅在雪白的床单上，绽开一朵刺目的红梅。
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自己的精神体：那只伤痕累累、几近透明、己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的野狗，正被巨大化的九尾狐一爪子拍进废墟里。
闯入的九尾狐抖了抖耳朵，嫌弃地打量着这片荒芜的精神图景：
【这也能叫精神图景？】
【比垃圾场还破】
【墙上的裂缝都能塞进一个人了】
【咦——角落里还有精神污染残留！】
【乌漆嘛黑的】
【什么破屋子，还有蜘蛛网】
【脏死了，不喜欢他】
没有主意识的操控，它们毫不客气地行动起来，一条尾巴卷起摇摇欲坠的房梁狠狠扯下，另一条尾巴拍碎了斑驳的墙壁。
那间满是锈迹的武器库房梁断裂，藏了十年的记忆匣子从夹层滚落，还未落地就被狐尾碾成齑粉。
现实中的阿渐又吐出一口血，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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