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贸然开口，而是相互交换了眼神。
“姑娘何出此言？”
“小女子只想大人帮忙与人传话，若是能帮小女子这个忙，小女子自当也为大人们效劳。”
时间己经不短，再拖下去他们只怕骑虎难下，方季姜斟酌着开口道：“我们在找前天晚上被卖入赌坊的女子，她叫付得男，今年十七岁。”
那乐声更加激烈，借着琴声掩映，女子继续道：“被卖入赌坊的女子通常在第二日清晨送入楼中，而昨天送来了三个女子一个男子。”
琴声铮铮颇有气势，此时己进入高潮。
与征伐乐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女子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到了这里真实名姓倒是不知，三个女子都在十七岁左右，一个刚才两位己经见过，另外两个其中一个头发茂密，皮肤雪白，取名胜雪，被妈妈养在楼中学习跳舞，待价而沽；另一个腿长腰细，但皮肤粗糙，是个干惯了粗活的，到底略逊一筹，被妈妈取名缠腰，此时正被一位公子点了伺候在侧。”
一听描述，方季姜就知道缠腰就是付得男，压着声音追问道：“姑娘的事情我们应了，还请姑娘告知缠腰她在哪个房间？”
琴音缓下来接近尾声，女子道：“就在一楼大厅右侧角，点她的是个年轻公子，姓杨。”
在一楼大厅多是些喝酒看戏的公子，至少说明当下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两人一听略松了口气。
方季姜走了几步，又想起来自己的许诺，停下脚步问道：“敢问姑娘姓名，需要我带话给何人？”
琴声渐入尾声，女子声音清晰了起来。
她说：“请公子告知西市豆腐坊周强，说胡蝶请他另寻良人。”
不难猜出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救一个付得南己是艰辛无比，压上所有。
方季姜不知该原话带到还是告知实情，一时踌躇没有应声。
那女子似是知道她的顾虑，坚定的道：“请公子一定原话带到，旁的不必多说。”
原话两个字被加重了。
话音停，琴声落。
方季姜看去屏风后只影影绰绰一个素色身影，她狠心下不再去看，“多谢，以后若遇难事可去落溪村找方先生，能力范围我必竭力相助。”
那边没再应声，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深陷泥泞，难有逃脱之时。
方季姜明白这个道理，却也不敢再耽搁，转头离去。
似乎两人的要求把鸨母难住了，过了这许久也未见她回来。
方季姜勾着秦晋的肩，做出喝醉的样子。
秦晋一僵，反应过来，也脚步踉跄，但始终和方季姜保持着距离。
一楼大厅熙熙攘攘，随着夜深倒比刚来时更加热闹，每小桌都有女子作陪，有些喝了几两猫尿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动脚、淫语连连。
秦晋以前没来过这些地方，此时拿袖子半掩着脸，耳根子通红一片。倒是方季姜脚步踉跄，眼睛却是目不斜视，冷静自持。
装着无知醉汉，两人逛到了右侧角却也没见到能对上的人。
难道胡蝶给的是假消息？还是那人己经离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却丝毫没有进展，那鸨母见惯风浪，不是个好糊弄的，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不好收场。
胡蝶应该没有骗他们的必要。
事不宜迟，方季姜当即决断。
“去二楼，分开找人。”
秦晋闻言往另一侧去了。
方季姜又逛了一遍没找到人，往二楼去了。
楼里往来如织，一个醉汉撞到方季姜身上，一把将她抱住。
“新来的小倌？有几分姿色，今晚就包你。”
方季姜突然被人抱住，又慌又怒，但她不是原主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腿比脑子反应更快，一脚踹过去把人踹了个趔趄，险些滚到楼梯下面。
方季姜看对方猥琐嘴脸，胃里翻江倒海，心头火起，怒骂道：“喝了二两猫尿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那人在县上读书，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向来自持身份，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当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楼里的破烂货！我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八卦的力量很难抵挡，两人才呛声两句二楼就陆陆续续有人打开门来瞧热闹。
方季姜一看这情形，心头一动，再看对方乱飞的五官强行做出那桀骜姿态，心头火起，也不再藏着掖着，首接掏了箱底，火力全开。
“不长眼的蠢东西，你这酒气熏天的铜臭味，倒比勾栏瓦舍的泔水桶还呛人。劝你先赎了自己这身二两的贱骨头，再学别人附庸风雅。”
秦晋听到动静也远远走过来，看见事件主人公正是方季姜，忙挤着想上前帮忙。
方季姜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都是聪明人，秦晋一看这情形立马明白了方季姜的意思，默默往后退去，趁着都在看热闹不着痕迹穿梭其中打量着众人。
那人衣服料子中等但却微微发白，领口也有些卷毛，显然是常穿常洗。这个时代世家大族自然不会如此节俭，这人家庭条件并不算太好，因此这两句一下戳中了他的痛点，急的跳脚：“你......你......你有辱斯文！”
没料到对方憋了半天憋出句这个，这点杀伤力还不如挠痒痒，方季姜都被他给蠢笑了，张口继续输出：“东施效颦尚需三分颜色，你这癞蛤蟆装什么文人墨客。”
周围哄堂大笑，那人涨红了脸，指着方季姜你个不停。
秦晋又出现在人群中远远的冲她点头，方季姜知道这是找到人了，便也不和他多做纠缠，对那人警告道道：“人长脑子是用的，别天天精虫上脑，动手动脚，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感受到其他人嘲弄的眼神，那人羞愤欲死，但此时清醒了大半的他知道是自己不占理，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方季姜，放下狠话：“你等着！”
方季姜上前又是一脚，曲着两根手指对着他的眼睛威胁道：“我等着你，等你再敢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还想要自己那对没用的瞎眼以后见到我绕道走，听见没有！”
说罢不多做纠缠，趁着鸨母和龟公还没来，循着秦晋的方向也隐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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