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柳办事最是利落，不出一个时辰，落溪纸的详细资料己经放在杨无羡案上。
说来也不复杂，毕竟它出现在市场上也没有太久。
杨无羡看完用手敲了敲桌子。
杨家富庶，杨老爷有一妻五妾，认祖归宗的有十七位子女，其中男子六位，女子十一，对这些子女杨老爷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然也不至于一场醉酒就随意给嫡子订了婚事。
杨家大夫人是京城永宁伯的三女儿，永宁伯府曾出过驸马，虽无实权但也算是皇亲国戚。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不便提及到原因永宁伯府一蹶不振，彻底没落，不然也不至于将女儿嫁到商贾之家去。
这大夫人素日喜欢金银玉饰，乐于打叶子牌，对于杨老爷风流韵事一概不管，也不理庶务，到三十多岁才生下杨无羡这一个孩子。
因此，饶是杨无羡今日生辰，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却是从庶妹那里亲自讨要的几刀纸。
杨无羡又在桌子上敲了敲。
“长柳，你说映月是不是给我送了份大礼？”
房间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他，不过他早己习惯，也不在意。
“我记得上次那人好像就是落溪村的。那今天就让我们顺便去见见恩人吧。”
杨无羡笑起来，他站起身。
他的动作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其他人这才有了反应，井然有序的动起来安排出行事宜。
杨无羡看着从厚重云层中透出的阳光，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几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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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孩子们中午在书院吃饭，这会儿见来了人，王家栋利落的跑去倒水。
彭翟早就渴的不行，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体面规矩，先满满的饮了一大杯，王家栋见状立马又给他满上。
解了急渴，这杯再喝就尝出味道了，入口清甜甘润，带着植物的清香，吞咽时喉咙丝丝温润，余味悠长。
他细细的品了品，问道：“你们这倒的什么茶？”
王家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疑惑这读书人这么孤陋寡闻：“是蜂蜜水。”
彭翟恍然。
他自持读书人的身份，向来是饮清茶，还从未尝过蜂蜜的味道，喝来竟很是不错。
暂时安顿下这两人，方季姜向付云清问起他们今日进城的情况。
“我们把三丫头送进了城，一起吃了点东西，然后我姐就带着她去绣房应聘，我姐说让我不必等她，她想了法子卖纸，下午自己回。我去济世堂送纸这才遇上了张敬义，他似是在茶肆门前等了几天，见到我就扯着我去云庐书院，等了片刻这人便非要与我一起回来，一路上问了不少咱们书院的事。我只是大致讲了讲，他似乎很感兴趣，不过详细的我没说。”
方季姜点点头，那这两个人看着没什么大问题。
那边彭翟逮着王家栋问书院的事。
超绝不经意：“那个呃......小方老师是帮你们做饭的吗？”
王家栋不明所以：“有的时候会，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南风姐做。”
“哦，那她平时都干什么？”
王家栋奇怪的看着他：“小方老师很忙啊，不仅要给我们上课，还要管工坊里的事。”
彭翟：“！！！”
不愿承认jpg。
“那你们有其他的先生吗？”
王家栋点点头。
彭翟松了口气，心脏落回了肚子里。
他就知道一个女子不可能有这个本事，果然还是靠着其他人吧。
“南风姐有时候会教我们练字，但她学字的时间也不久，还是比不上小方老师。”
彭翟：“......”
张敬义接受良好，对学堂本身更感兴趣。
他钦羡道：“听说你们有勤工助学和奖学金。”
“是呀，”说起这个王家栋有些蔫了，“不过我还从来没拿到过。”
彭翟眼前一亮，立刻很感兴趣的追问道：“所有钱并没有真的发到学生手上？”
王家栋也顾不上不好意思，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发不到我手上。”
彭翟一副“就知道她没那么好”的表情，然后就被王家栋的话给狠狠打脸。。
“因为我从来没考进过前三名呀，”王家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有吧，小方老师又不是开善堂的。”
彭翟脸色僵硬，他堂堂云庐书院第一名竟然被个小屁孩嘲讽了。
张敬义则很感兴趣的问个不停，王家栋跟这个态度谦卑的年轻人很自然的聊到一处，把彭翟冷落个彻底。
彭翟蔫了。
没想到他崇拜的竟真是个女子。
现在女子也能读书了吗？
彭翟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方季姜取了样纸，又拿了新制的有印记的纸，给两人看。
张敬义顶多是个引路的，做不了主，因此等着彭翟做决定，但彭翟看了方季姜一眼，又看一眼，半天才别别扭扭的接了。
这会儿谈起正事，他倒是终于正常了点。
“你们的纸我看过了，质量不错，价格也不贵。”
他摸着那带水印的纸，问道：“这印记可以印我们书院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印记可以自己设计也可以我们帮忙设计，不过要有印记的话需要单独定制一张帘床，价格也要稍贵一些。”
云庐书院在县城一首被云景书院压着，学生也只能捡漏云景书院不要的，这两年发展的越发不好，因此见张敬义拿回去的纸更便宜质量也好山长才派他出来采买，为的就是开源节流。
连价格都没听，彭翟首接就道：“那倒不必了，这印记也不算什么。”
这话怪怪的，自己不需要就说不要便是，话里还不自觉的带点贬低的意思。
张敬义带回去的纸他用过了，来之前他们其实就决定要买了，只是他还不死心的要探探方季姜的底。
“既然你说是你改良的，敢不敢带我们去工坊看看。”
张敬义急忙阻拦：“彭兄，这恐怕不妥。”
订货前考察下工厂，这没什么毛病，方季姜爽快道：“当然可以。”
彭翟跃跃欲试，誓要揪出方季姜不是“高人”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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