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燕临渊倚在琉璃厂墙阴影处，指尖无意识着鎏金扇骨。
林晏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少在这儿装酷。”
林晏书甩来个油纸包，烤鸭香气顿时弥漫开来，“说吧，燕九王爷大老远跑来，总不会真的只为祝寿？”
燕临渊接过鸭子撕下一腿，咬得汁水西溢：“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一来嘛，皇兄确实想释放友好信号，边境连年征战，燕国也耗不起了。”
他抹了把嘴角，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二来，本王倒要看看，这大胤朝堂里藏着的‘青云会’，究竟能翻起多大的浪。苏家那点勾当，还想拉燕国当垫背？做梦！”
林晏书挑眉：“所以之前你主动提出配合？”
“不然呢？”
燕临渊将鸭骨抛向夜空，惊飞两只夜枭，“苏家通敌卖国的证据里，可有不少我燕国的‘影子’。与其等大胤查出来撕破脸，不如本王亲手清理门户。”
他凑近林晏书，鎏金扇面挑起她一缕发丝，“不过本王也有个条件 —— 等扳倒苏家，你得陪本王去燕都逛逛，听说你们大胤女子，在燕国可是抢手得很。”
林晏书反手打掉扇子，转身就走：“等你活着回燕国再说！”
她的声音消散在夜风里，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燕临渊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笑意渐深 —— 这场与大胤女状元携手的戏码，远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暮春时节，大胤朝堂却如寒冬般肃杀。
皇帝指尖叩击着鎏金龙椅，目光扫过下方争论不休的群臣，最终落在案头那封盖着大燕国王印的信函上。
信中言辞恳切，大燕王表示愿派胞弟燕临渊，以九王爷之尊赴大胤为皇帝祝寿，促进两国邦交。
“陛下！此乃大燕奸计！”
左丞相张阳明率先出列，官服上的仙鹤补子随着他激动的动作微微颤动，“燕临渊素有‘玉面修罗’之称，在燕国以手段狠辣闻名。如今他来祝寿，定是窥探我大胤虚实！”
“丞相此言差矣。”
林晏书折扇从文官列中走出，打开折扇，扇面上 “山河壮丽” 西字苍劲有力，“陛下寿诞乃盛世盛典，若拒燕国使臣于门外，岂不让天下人笑我大胤气量狭小？燕使来贺，正可彰显我朝海纳百川之姿。”
“哼，妇人之见！”
御史大夫王崇礼冷哼一声，“林姑娘可知燕临渊此次随行带了多少人马？区区百人，却皆是燕国精锐！谁能保证他们不是暗藏兵器，伺机而动？”
沈清砚上前一步，展开一卷密报：“诸位大人莫要妄加揣测。据可靠消息，燕临渊所带贺礼己查验，多为西域奇珍、波斯贡品，并无违禁之物。况且，我大胤皇宫守备森严，量他也掀不起风浪。”
朝堂上争论不休，皇帝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燕使既己启程，拒之不礼。传朕旨意，着礼部妥善接待，同时加强宫禁防卫，不可有丝毫懈怠。”
三日后，京城朱雀大街热闹非凡。
燕国使团的黑底鎏金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车辕上的海东青图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大胤街头的蟠龙彩旗相映成趣。
燕临渊掀开绣着金线的车帘，一身玄色织锦长袍，腰间玉带嵌着西域蓝宝石，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他手持鎏金折扇，优雅下车，目光扫过皇城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胤永昌殿前，钟鼓齐鸣。
燕临渊阔步而入，在阶下行了半跪礼，声音清朗如金石：“燕国九王爷燕临渊，恭祝大胤皇帝陛下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我王念两国交好，特备薄礼，愿陛下笑纳。”
说罢，他示意随从呈上礼单。
“这是西域汗血宝马三十匹，日行千里，助陛下驰骋疆场；波斯进贡的夜光杯百盏，杯中美酒，祝陛下杯中日月长明；更有燕国皇室秘藏的《孙子兵法》孤本，盼两国共研兵道，永息刀兵。”
燕临渊的声音不卑不亢，却暗含锋芒。
“慢着！”
御史大夫王崇礼突然出列，手中笏板首指燕临渊，“燕使所赠《孙子兵法》，分明是暗讽我大胤无可用兵书！况且，谁知道这些礼物里是否藏有机关？”
燕临渊挑眉，把玩着手中鎏金折扇：“老大人这话可就有意思了。若大胤连几箱礼物都查验不清，岂不让天下人笑话？还是说……”
他目光扫过苏尚书，“某些人心虚，怕查出什么不该查的东西？”
苏尚书脸色骤变，强撑着呵斥：“燕使在大胤朝堂，休得胡言！”
林晏书轻笑一声，上前一步：“九王爷这张嘴，倒是厉害。不过说到礼物，我倒想起个趣事。听闻燕国特产海东青，凶狠无比，不知王爷此次可有带来？若是带来了，可要小心，莫让它伤了我大胤的‘和平鸽’。”
燕临渊哈哈大笑：“林姑娘好风趣。不过比起海东青，我倒觉得姑娘这张嘴，更像是暗藏锋芒的匕首。”
酒过三巡，歌舞渐歇。
苏婉柔突然盈盈起身，向皇帝福了福身：“陛下，今日盛会，臣妾听闻燕九王爷才华横溢，不如请王爷赋诗一首，为陛下祝寿，也让我等领略燕国风采。”
燕临渊举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动：“苏小姐盛情难却。既然如此，本王献丑了。”
他目光望向窗外，略作思索，朗声道：“大胤巍巍镇东方，盛世华章日月长。愿借南山松鹤寿，千秋万载共荣光。”
殿内众人微微颔首，这诗虽在祝寿，却也暗显燕国不卑不亢之态。
林晏书拍了拍手，笑道：“九王爷好诗。不过，光作诗多无趣，我提议，咱们玩个对联游戏如何？王爷出上联，我来对下联，若是对上了，王爷自罚三杯；若是对不上……”
她眨了眨眼，“王爷可要将那匹最俊的汗血宝马送我。”
燕临渊来了兴致，折扇轻点：“好！那本王就不客气了。上联是：‘燕舞长空，万里风云收眼底’。”
这上联气势恢宏，又暗藏 “燕” 字，还暗指燕国野心。
林晏书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胤兴大地，千年岁月铸辉煌。”
下联以 “胤” 对应 “燕”，彰显大胤底蕴，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满堂皆惊，随即掌声雷动。
燕临渊大笑三声，连饮三杯：“林姑娘果然才思敏捷，本王佩服！不过，这赌注可不能轻易认输。林姑娘若再对上一联，那匹汗血宝马定双手奉上。”
“请王爷赐教。”
林晏书神色从容。
“听好了。”
燕临渊目光灼灼，“上联：‘燕国来朝，贺寿只为通情谊’。”
林晏书冷笑一声：“下联：‘奸臣当道，谋私岂会念苍生’。”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固。
苏婉柔父女脸色煞白，苏尚书颤抖着手指，却不敢发作。
燕临渊抚掌大笑：“妙！妙！林姑娘这对联，可是话里有话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家人，“看来这大胤朝堂，还真是精彩得很呢。”
皇帝咳嗽一声，打破僵局：“今日寿宴，当以喜庆为主。来，继续歌舞，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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