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要不我过几天自己去吧，因为……”
柳素悦回头看了一眼他，才发觉，他怀里己经被各种东西塞满了，一些猫猫的用品，他还得时不时的用下巴撑一下才不会掉下去。
“好。”她将U盘丢到猫猫用品袋里，临走时想起什么回头道，“我给你发几道计算机的试题，你回家有空做做。”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内就传来急促的“哒哒”声。许莫用肩膀顶开房门，一团灰影闪电般窜到脚边，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脚踝。
“饿死鬼投胎啊？”许莫艰难的弯腰，购物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滑出来。排骨立刻扑向滚出来的羽毛逗猫棒，随后对着赠品150g的猫粮闻来闻去。
许莫把电脑包小心的放在床上，掏出手机有一条学姐的未读消息，是三道编程题附件，附言简洁得像电报：“周三前发我。”
明明是文字，许莫却从中感受到了威胁的意味。
他看了眼时间11：37，他吃完饭下午就要上班了，试题只好晚上做了。
下午火锅店。
许莫端着加汤壶走向13号桌，余光却瞥见角落里，发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柳素悦。
她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小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桌上摊开一本《认知心理学》，旁边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代码。她推了推眼镜，筷子夹着一片肥牛，却迟迟没放进锅里，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思考什么。
许莫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毕竟上午才刚见过，现在过去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权衡利弊间，柳素悦像是感受他的目光，抬起头目光首首的和他对上。
她见此，表情就如同死水般一点变化也没有，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早就知道他在这里打工一样。
“学姐……你怎么在这？”许莫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生怕被张强听见。
柳素悦合上书本，封面上烫金的“认知心理学”几个字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她语气平静：“饿了。”
许莫瞄了一眼她的桌面——锅底是清汤，旁边只放了一盘肥牛、一份娃娃菜和一碗米饭，连蘸料都没动过。
“一个人吃火锅？”他下意识问出，又觉得自己多嘴了。
柳素悦没回答，只是把书往旁边推了推，露出压在下面的几张草稿纸，上面写满了算法公式和潦草的推导过程，有些地方被反复划掉又重写，纸面皱皱巴巴的，像是被揉过又展开。
“公式记混了。”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但足够让许莫听清。
“什么？”
“KMP算法和BM算法的预处理步骤，我搞混了。”她盯着草稿纸，眉头微蹙，“明明昨天还记得。”
许莫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左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上面刻着一行小字“Just Breathe”。
许莫不明所以，他见过她在电脑城杀价时游刃有余，她发列清单给他时的条理分明，却没见过她这样……不安的样子。
“13号桌加汤！”远处传来张强的吼声。
许莫猛的回神，连忙应了一声，又低头对柳素悦道：“学姐，我先去忙，待会儿再……”
“你去吧。”她打断他，语气己经恢复冷静，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她重新翻开《认知心理学》，目光落在书上，不再看他。
许莫只好离开，但心里却莫名有些在意。
——她为什么会来这家店？是真的饿了，还是……
——她早就知道他在这里打工？
加完汤回来，许莫忍不住又往柳素悦的方向瞥了一眼。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但筷子己经放下，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默数什么。她的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无声地背诵什么。
许莫突然想起李院长曾经说过的话：“有些人表面越是平静，内心可能越是波涛汹涌。”
“许莫！5号桌收拾一下！”张强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许莫收拾完桌子回来时，柳素悦的座位己经空了。桌上留着一张折好的五十元钞票，压在茶杯下面。笔记本电脑和书本都不见了，只有那几张草稿纸还留在桌上，被火锅的热气熏得微微发潮。
许莫走过去收拾桌子，鬼使神差的拿起那几张草稿纸。纸上除了算法公式，角落里还画着几个小小的问号，笔迹很重，几乎划破了纸张。最下面一行的公式被反复修改了七八次，最后被一个大大的叉划掉，旁边写着“又错了”三个字，笔迹颤抖得厉害。
“看什么呢？”张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油腻的声音让许莫一个激灵。
“没、没什么。”许莫慌忙把草稿纸揉成一团，“客人落下的。”
张强眯起眼睛，目光在许莫和空座位之间来回扫视：“认识？”
“学校的学姐。”许莫老实回答。
张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那姑娘挺有意思，一个人吃火锅，连蘸料都没动，就盯着电脑看了一个小时。”他拍了拍许莫的肩膀，“怎么，对人家有意思？”
许莫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店长别开玩笑，就是普通学姐。”
“行吧行吧。”张强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小子注意点，那姑娘结账时手抖得连钱包都拿不稳，我看她状态不太对。”
张强虽然平时凶神恶煞，但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许莫默默记下了这个细节。
下班后，许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开门，排骨就窜了过来，在他脚边转来转去。
“饿了吧？”许莫蹲下身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从购物袋里找出那包赠品猫粮，“今天试试这个吧。”
排骨迫不及待的扑向食盆，许莫则瘫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柳素悦发来的三道编程题还静静的躺在邮箱里，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在火锅店时颤抖的手指和那张被划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
他点开微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柳素悦发了条消息：
“学姐，KMP算法的预处理部分，我查了一下资料，是不是指构建部分匹配表的过程？”
消息发出去后，许莫盯着屏幕，心跳莫名加速。过了约莫十分钟，手机终于震动起来。
柳素悦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接着又发来一条：“我草稿纸原来拉那了。”
许莫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
正在犹豫时，柳素悦又发来一条：“公式我记起来了，谢谢提醒。”
“哈哈，应该的。”
他本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没想到柳素悦突然发来一个压缩文件：“这是KMP和BM算法的对比分析，比教材讲的清楚。你做完题可以看看。”
许莫点开文件，发现里面不仅有详细的算法解析，还有柳素悦自己写的注释，字迹工整得与火锅店里的草稿判若两人。文件最后附了一句话：“记忆带有遗忘属性，但输入代码里不会。”
许莫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飞快地打字：“学姐，下次公式记混了可以问我，我记性还不错。”
发完这句话，许莫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柳素悦会如何反应，毕竟他们认识才一天不到，而且还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手机再次震动，柳素悦的回复出乎意料：“你先把题做完。”
“OK”
排骨吃饱喝足，跳上沙发蹭了蹭许莫的手。许莫一边撸猫一边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做题。但刚开机，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小雨发来的消息：
“我忘说了，你有没有带排骨去宠物医院，收养流浪猫，第一步，打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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