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弥漫的客厅里,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晃出昏黄光晕。
林夏捏着小华那部还带着体温的手机,后颈的血脉突突跳着——这是她独有的预警信号,前世守墓人血脉里的密钥在发烫,比任何测谎仪都准。
"阿杰。"她转身时,枪套擦过桌角的声响惊得梁上老鼠窜走,"我们得试试他。"
阿杰正用匕首挑开李明西装内袋,闻言抬眼。
他的瞳孔在阴影里缩成狼一样的竖线,那是从小到大在家族训练里养成的警惕:"怎么试?"
林夏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屏幕上"目标己制伏,速来"的消息还亮着幽蓝的光。
她摸出兜里从老刘烟杆上蹭来的旱烟丝,指腹碾了碾,烟草的焦香混着血腥气漫开:"给他点假消息。"她看向里屋被捆成粽子的李明,"就说我们要连夜把李明押去后山旧矿洞,那里有守墓人藏的密道钥匙。"
阿杰的匕首"咔"地合上,金属碰撞声里他突然笑了:"好手段。"他站起身,皮靴碾过地上的碎瓷片,"我去把小刚也放出来——既然要演,得让他觉得我们还信他。"
林夏点头,目光扫过墙角缩成一团的小刚。
这男人方才被按在地上时还在狡辩,此刻听见"放出来"三个字,喉结动了动,却不敢抬头。
"老刘头。"林夏提高声音,后窗透进的月光正好落在门槛上,照见老刘蹲在阴影里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灭如鬼火,"麻烦您跟在小华后头,看看他往哪儿跑。"
老刘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灰簌簌落在青布裤管上:"成。
这古宅前后的巷子,我闭着眼都能摸三遭。"他站起身,烟杆在门框上磕了磕,"小夏啊,要是那兔崽子真反水......"
"我们心里有数。"林夏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颈间的银锁——那是前世母亲留给她的信物,此刻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半小时后,客厅里响起稀松平常的对话声。
"明早五点押李明走。"阿杰故意把声音放得粗哑,像是刚和手下争执完,"后山矿洞最安全,守墓人当年藏钥匙的地方,没几个人知道。"
小华正蹲在角落给小刚松绑,闻言手指顿了顿。
林夏装作整理背包,余光瞥见他耳尖微微发红——那是他紧张时的惯常反应,上次在仓库里他也是这样,假装递水实则递追踪器。
"夏姐,我去外头看看警戒。"小华突然站起来,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又鼓了鼓,"小刚说后墙有个缺口,我去补补。"
林夏低头翻包,指尖摸到半块压缩饼干,故意把塑料袋揉得哗啦响:"成,注意安全。"她抬头时,正看见小华快速扫过桌上的煤油灯——灯下压着张地图,矿洞位置被红笔圈得刺眼。
门"吱呀"一声关上,林夏立刻冲老刘使眼色。
老人掐灭烟锅,腰板挺得像根老竹,跟着溜了出去。
巷子里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滑腻,老刘贴着墙根走,布鞋几乎没发出声响。
前面的小华走得很急,到了三岔口突然拐进死胡同——那堵墙后是废弃的染坊,当年他帮阿杰搬物资时,老刘还给他递过绿豆汤。
老刘屏住呼吸,听见墙那边传来压低的说话声:"矿洞?
确定?"是个陌生男声,带着电子变声器的刺啦响。
"确定。"小华的声音发颤,"阿杰说明早五点押人过去,钥匙就在矿洞最深处。"
老刘摸出裤袋里的铜哨,刚要吹,又顿住——林夏交代过要抓现行。
他猫着腰绕到染坊后门,腐朽的木门被他轻轻一推就开了条缝。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正照见小华把一张纸条塞进对方手里,那人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泛青的下巴。
"记住,"变声器里的声音像刮铁片,"要是敢耍花样,你妈床底下的病历......"
"我知道!"小华突然拔高声音,又立刻压低,"我妹妹的手术费还差十万,你们说过......"
"事成之后自然到账。"连帽衫转身要走,后颈有道蜈蚣似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白。
老刘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认得那道疤——三年前山下来了帮收旧木料的,领头的男人和村头王二打架,被砍了后颈。
后来王二家的牛棚半夜着了火,大家都说那是寻仇,没想到是......
"老刘头?"
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刘吓了一跳,回头正看见她和阿杰猫着腰站在巷口,阿杰手里的枪己经上了膛。
三人对视一眼,林夏打了个手势。
阿杰像影子似的贴墙绕到染坊前门,林夏则拽着老刘从后门摸进去。
"啪!"
电灯突然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
小华猛地转身,撞翻了墙角的破酒坛,瓷片飞溅到连帽衫腿上。
"夏、夏姐......"小华的脸白得像张纸,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工装裤上,"我......"
"把东西交出来。"林夏的声音像浸在冰里,她盯着小华手里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纸条,"或者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县医院,问问你妹妹的病房号。"
小华的膝盖"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
连帽衫突然扑向窗户,却被阿杰的枪托砸在背上,闷哼着摔进积灰的染缸里。
"说。"阿杰用枪抵住连帽衫的后颈,"谁派你来的?"
"别问他。"小华突然哭了,眼泪混着鼻涕滴在地上,"是新海集团的人,他们说只要我帮忙偷钥匙,就给我妹妹凑手术费......我妈有尿毒症,我妹才十六岁......"他抬头时,眼尾的泪痣都在抖,"我没想害你们的,真的!
他们说只要拿到钥匙,就放我们全家走......"
林夏蹲下来,指尖捏住小华递来的纸条。
上面是新海集团的坐标,还有一行小字:"钥匙在矿洞,速取。"她突然笑了,笑得连阿杰都怔了怔——那是前世记忆里,她爹识破盗墓贼陷阱时的笑。
"阿杰,把小刚也叫过来。"她把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小华手里,"你现在给新海集团发消息,说矿洞钥匙需要林夏的血才能开。"
"夏姐?"阿杰挑眉。
"他们要的是密钥。"林夏摸了摸后颈,血脉里的烫意己经变成灼烧,"而我的血,就是最好的饵。"
小华攥着纸条的手在抖:"要是他们怀疑......"
"怀疑就对了。"林夏站起身,月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要让他们以为,只要拿到我的血,就能打开记忆囚笼。"她看向阿杰,目光灼灼,"然后,我们在矿洞等他们。"
阿杰突然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有意思。"他踢了踢地上的连帽衫,"把这孙子也捆上,让他当活信鸽。"
后半夜的风突然转凉,吹得染坊的破布帘哗哗作响。
林夏正给小华松绑时,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个变了调的男声:"林小姐,劝你别太得意。"
林夏的呼吸一滞。
"真正的猎人,可不会蹲在陷阱边等兔子。"对方低笑一声,"记住,你血脉里的钥匙......"
"嘟——"
电话挂断了。
林夏盯着黑屏的手机,后颈的灼烧感突然窜上头顶。
她转身看向阿杰,对方正把最后一根麻绳甩在连帽衫身上,月光下他的表情突然模糊起来,像被一层雾罩住。
"阿杰。"林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可能......"
"怎么了?"阿杰抬头。
林夏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她摸出银锁,放在掌心里反复——前世母亲说过,这锁能锁住记忆,也能锁住秘密。
此刻锁身微微发烫,像在提醒她什么。
窗外传来晨鸡的第一声啼鸣。
林夏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把手机揣回裤袋。
该查的线索,从新海集团的坐标开始,从连帽衫的疤痕开始,从那个变声电话的每一声电流杂音开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淡青色的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这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用"为了家人"的借口,把她的血脉变成打开地狱的钥匙。
作者“红山朝阳”推荐阅读《篁岭诡忆:轮回密室》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JT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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