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祭天的紫宸坛上，苏晚棠身着十二章纹袆衣，腰间的星芒链随着步伐轻晃。萧承砚穿着玄色祭天礼服，指尖始终虚虚护在她腰后，目光掠过钦天监台丞手中的龟甲——上面新刻的"荧惑守心"卦象，墨迹竟还未干。
"王爷瞧这龟甲，"她凑近他耳边，呼出的白雾在寒风中凝成小团，"灼痕呈北斗状，倒像是人为刻上去的呢。"
萧承砚指尖抚过她被风吹红的耳垂，将暖炉往她怀里按了按："陈墨今早回报，台丞昨夜去过冷宫废墟。"他忽然扣住她手腕，星芒链与他的缠枝莲玉佩同时发烫，"当心祭坛西南角的青石板。"
话音未落，苏晚棠脚下的石板突然下陷。她惊呼着跌入萧承砚怀中，却见他旋身用披风裹住她，脚尖点地跃向祭坛中央。身后传来巨石转动的轰鸣，刚才站立的位置己裂开丈许宽的缝隙，露出暗沉沉的地道。
"姑母的密道..."她攥住他胸前玉佩，指尖触到熟悉的纹路，"与您的玉佩纹路一样。"
萧承砚挑眉，用玉佩抵住石壁凹槽。机关启动的瞬间，地道两侧亮起鲛人油灯，照出墙壁上蜿蜒的狼首图腾——正是北境王庭的标志。苏晚棠摸着石壁上的刻痕，忽然轻笑出声："王爷看，这狼首眼睛是空的...像不像臣妾今早送给您的猫眼石坠子？"
"原来你早就知道。"萧承砚从袖中取出她送的坠子，嵌入狼首眼眶，地道尽头的石门应声而开，"何时发现的？"
"昨日替您换腰带时呀，"她歪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祭坛的香灰，"臣妾发现这玉佩的缺口，竟与姑母画像里的玉佩一模一样...您说，前太子妃为何要把密道钥匙留给您呢？"
石门内是座圆形密室，中央摆着贴金棺椁，西周墙壁嵌满星图石刻。苏晚棠刚要靠近棺椁，萧承砚突然挥剑斩断头顶垂下的银丝——那是涂了见血封喉毒的机关弩。
"小心这些星图，"他护着她退到角落，目光扫过墙壁上的北斗七星，"每颗星对应不同机关。"
"臣妾倒是觉得，"她指尖抚过南十字星石刻，忽然按动某颗星芒，"双星合璧才是破解之法呢..."话未落，北斗与南十字同时亮起，棺椁盖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鎏金匣与一卷羊皮纸。
萧承砚替她拂去匣上灰尘，刚要打开，苏晚棠忽然按住他手背："等等...这匣角的梅花纹，是臣妾宫里的样式。"她用金钗挑开匣盖，里面赫然躺着与她容貌相似的人皮面具，眉间朱砂痣栩栩如生。
"这是..."萧承砚瞳孔骤缩，握住她颤抖的指尖。
"是姑母留给臣妾的礼物呀，"她轻笑，声音却带着颤意，"您瞧这面具边缘的暗纹，与臣妾的墨梅坠子纹路吻合..."她忽然转身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前，"王爷，臣妾好怕...怕姑母当年想用这面具换走臣妾的人生..."
"不会有任何人能换走你，"萧承砚低头吻她发顶，手掌按在她后颈朱砂痣上，"你是本王的皇后，独一无二的苏晚棠。"他忽然抽出软剑挑开羊皮纸，上面的字迹让两人同时变色——
"双星非双生，乃一体两分。前太子妃留字：承砚乃吾儿，晚棠即星核，合则天下安。"
苏晚棠猛地抬头，望着萧承砚瞬间惨白的脸："这...这不可能...您与姑母..."
"陈墨曾查到，我幼时被人调换过身份，"萧承砚攥紧羊皮纸，指节泛白，"却没想到...前太子妃才是我的生母。"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棺椁内壁，那里刻着与她墨梅坠子完全吻合的凹槽，"而你，才是她选定的星核宿主。"
密室突然震动，头顶传来宫人惊呼。苏晚棠看着面具上的朱砂痣渐渐发烫，忽然轻笑出声，将面具按在自己脸上："原来所谓双星，竟是您与臣妾的血脉相融...姑母布了这么大的局，却忘了——"她摘下面具丢进火盆，任由火星溅上萧承砚衣襟，"臣妾爱您，从来不是因为什么天命，只是因为您是萧承砚。"
萧承砚忽然低头吻住她，带着近乎绝望的力道。她尝到他唇角的咸涩，才惊觉他在颤抖。指尖勾住他后颈发尾，她在他唇间轻笑："王爷可还记得，臣妾说过要与您生同衾死同穴？如今看来，竟是早在姑母算计之中呢。"
"以后不许再说死字，"他咬住她耳垂，声音沙哑，"本王要你活到百岁，看着我们的孩子登上皇位，看着这万里山河都染上你的颜色。"他忽然取出缠枝莲暗器，将棺椁周围的机关一一破坏，"至于这些所谓的天命——"
"都该被我们踩在脚下。"苏晚棠替他说完，将墨梅坠子嵌入最后一处星图。密室顶部轰然打开，冬日的阳光倾泻而下，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她望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光，忽然明白——命运的枷锁从来困不住相爱的人，哪怕他们是被选中的"双星"，也终将用爱改写所谓的天命。
回到祭坛时，钦天监台丞正伏地请罪。苏晚棠踩着萧承砚的战靴站起身，金钗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伪造天象，意图动摇国本...台丞大人说，该当何罪？"
"臣...臣只是听命行事..."台丞颤抖着看向萧承砚。
"听命于谁？"萧承砚替苏晚棠系好披风，指尖划过她面具留下的压痕，"是北境王庭，还是...本王的好皇叔？"
台丞瞳孔骤缩，显然印证了萧承砚的猜测。苏晚棠轻笑出声，从袖中取出早己备好的赦免诏书："念在台丞侍奉先帝多年，本宫特许你告老还乡...不过嘛——"她晃了晃诏书里夹着的毒药，"路上要喝的安神汤，本宫会让人好好准备的。"
祭天礼成的钟声响起时，萧承砚抱着她登上承天门。苏晚棠望着脚下山呼海啸的臣民，将头靠在他肩头："王爷可后悔卷入这桩秘辛？"
"本王唯一后悔的，"他低头吻她唇角，"是没能更早遇见你，让你多受了这些算计。"他忽然指向天际，冬至的太阳恰好与北斗七星连成一线，"但从今往后，你的天命只有我，而我的宇宙——"
"只容得下臣妾一颗星。"她替他说完，指尖缠绕他的一缕墨发，"就像这阳光与星辰，看似遥不可及，却始终彼此照耀。"
萧承砚轻笑，取出怀中的鎏金匣，里面是枚刻着双人剪影的玉佩："这是本王让人新制的，以后你我一人一块。"他替她戴上玉佩，指尖划过她后颈朱砂痣，"这样，就算天命要拆我们，也要先问过这对玉佩答不答应。"
她望着玉佩上交缠的星轨，忽然轻笑出声，在他唇角落下轻吻："臣妾要与王爷约法三章——"
"不必约法，"他打断她，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你的要求，本王全部照做。"
"那臣妾要王爷..."她歪头看他，眼尾泛红，"每年冬至都陪臣妾来承天门，看这属于我们的双星临朝。"
"依你。"他低头吻住她，在漫天霞光中轻声承诺，"何止冬至，每一个晨昏西季，本王都要与你共度。"
远处，宫墙下的百姓正围着篝火祈福。苏晚棠望着萧承砚眼中的自己，忽然明白——所谓天命，不过是弱者的借口，而他们的故事，将由爱与勇气书写，成为这天下最动人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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