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时节的夜雨来得猝不及防，冷宫废墟的残垣断壁间腾起袅袅青烟。苏晚棠攥着萧承砚的袖口蹲在焦黑的宫墙下，指尖被火星烫得发疼，却仍执着地扒开一块烧裂的青砖——砖下露出的鎏金匣角，正刻着前太子妃独有的墨梅纹样。
"当心烟尘。"萧承砚将披风覆在她头顶，软剑挑开压在匣上的梁柱，"陈墨说火势是从端妃宫里的方向蔓延过来的。"
"端妃妹妹素日连晨时请安都称病..."她歪头避开掉落的灰烬，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难不成是臣妾上月送她的蜜渍金桔着了火？"
萧承砚挑眉，用剑尖撬开鎏金匣——里面的羊皮手书虽被熏得焦黑，字迹却清晰可辨。苏晚棠刚扫过"双生子仅存其一"的字样，指尖便被萧承砚猛地扣住："先别看。"
"王爷在怕什么？"她仰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烟灰，"怕臣妾发现您才是被调换的那个？"她轻轻抽出信纸，目光掠过"承砚乃正宫嫡子，胞弟早夭于襁褓"的血字，忽然轻笑出声，"原来那日的货郎，不过是北境用易容术造的幌子。"
萧承砚攥紧她的手，指腹她掌心的烫痕："更关键的是这句——'端妃乃北境圣女，善千面狐术'。"他忽然抬眸看向烟雨朦胧的宫道，"她来了。"
端妃的软轿停在冷宫门口时，苏晚棠正将手书折成纸船。这位常年称病的妃嫔今日竟着了一身艳红云锦，耳垂上的狼首坠子在雨中泛着幽光："听闻冷宫走水，臣妾特来替皇后娘娘分忧。"
"妹妹有心了，"苏晚棠晃了晃手里的纸船，"不过分忧前，可否解释下您耳后的红痕？臣妾记得，北境易容术需用'人面桃花'颜料，而这颜料...遇雨会过敏呢。"
端妃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耳垂。萧承砚趁机扣住她脉门，掀开她袖口——雪白肌肤上，狼首战纹正随着心跳诡异地蠕动。苏晚棠轻笑出声，从袖中取出一瓶桂花油："这是臣妾特意为妹妹调制的，掺了能逼出易容毒素的槿树汁..."
"你竟敢算计本宫！"端妃暴起，指甲瞬间变长三寸，却被萧承砚挥剑削断指尖。苏晚棠趁机将桂花油泼在她脸上，看着那张温婉的脸迅速皲裂，露出底下青紫色的狼首图腾。
"原来圣女的真面目，比青黛还要狰狞呢。"她躲进萧承砚怀里，指尖却悄悄扣住他袖中暗器，"王爷可还记得，端妃宫里的熏香总混着引魂香？臣妾猜，她每日装病不出，实则在炼制蚀骨散..."
"够了！"端妃嘶吼着扑来，却被萧承砚用披风卷住，按在烧塌的宫墙上。他指尖捏起她掉落的人皮面具，看着面具上与自己七分相似的纹路，眼底泛起冷光："北境王庭造双生子的谣言，就是为了让本王自相残杀？"
"双星归一必须有一死！"端妃吐着血沫笑，"前太子妃逆天改命，你们终究逃不过天命劫数..."
"天命？"苏晚棠忽然站起身，将手书纸船放进积水里，"姑母的手书里还写着，真正的双星之谊是'心魂相契，非血脉可断'。您瞧这纸船，即便被火焚过，字迹仍不褪色——就像臣妾与王爷的情分。"
萧承砚看着她眼中的火光，忽然轻笑出声，挥剑斩断端妃颈间的狼首项链："陈墨，把她押去天牢，用北境最烈的'醒神汤'招待。本王要听她亲口说出，星陨台的最后秘密。"
"是。"陈墨带着暗卫拖走端妃时，苏晚棠忽然踉跄着扶住断墙。萧承砚立刻揽住她腰肢，掌心按在她后颈朱砂痣上："是不是吸入了毒烟？"
"臣妾只是在想..."她将脸埋进他胸前，声音闷得像糯米团子，"端妃藏得这么深，会不会在臣妾的胭脂水粉里下了毒？"
"早就让人查过，你的一应物事都是本王亲自监制。"他低头吻她发顶，忽然打横将她抱起，"不过为防万一，本王要亲自替你净面更衣。"
"王爷耍流氓！"她惊呼着搂住他脖颈，却在触及他耳后朱砂痣时轻笑出声，"不过臣妾要王爷用新制的玫瑰胰子，还要...要您喂臣妾喝避毒汤。"
"依你。"萧承砚在雨中缓步走向乾清宫，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等你病愈，本王陪你去太液池放纸船，把姑母的心愿都告诉漫天星斗。"
"还要放孔明灯，写满臣妾对王爷的心意。"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船，"这次要写在最显眼的位置，让全天下都知道——"
"知道萧承砚此生只爱苏晚棠一人。"他替她说完，低头吻住她唇角，"就像这雨中的纸船，纵是前路坎坷，也会载着我们的心意，驶向永远。"
乾清宫的熏香驱散了寒气，苏晚棠泡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看着萧承砚亲自捧着药碗走来："王爷喂药的姿势好笨拙，臣妾要自己来..."
"别动。"他用汤匙吹了吹汤药，递到她唇边，"当年在北境当质子时，本王曾喝过比这苦十倍的药。但此刻看着你，忽然觉得这药竟有了甜味。"
她张嘴喝下汤药，指尖趁机勾住他腰带："那是因为臣妾在王爷心里，比蜜糖还要甜呀。"
萧承砚轻笑，用帕子替她擦去唇角药渍："确实甜得紧。"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等你病好，本王要好好尝尝...这甜味的源头。"
她耳尖发烫，忙用花瓣泼他："登徒子！"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桶边，滚烫的吻落在她锁骨处，惊起满桶涟漪。
窗外，雨势渐歇，一颗明星穿透云层。苏晚棠望着萧承砚眼中倒映的星光，忽然明白——所谓天命劫数，不过是爱人们携手前行的布景。而他们的故事，终将在这烟火与星芒交织的人间，写下最动人的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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