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布庄的雕花窗棂外，春雨如帘。柳如眉对着铜镜卸下金粉妆容，露出眼下淡淡的青黑。自上次在秘阁据点暴露身份后，她己半月未睡安稳——秘阁的威胁信每隔三日便会出现在她的妆奁里，而妹妹柳如烟手臂上的溃烂，连苏晚棠给的夜光药膏都再难压制。
"姐姐，"烟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别再碰那些脏东西了，我听说秘阁的人......"
"知道了。"柳如眉打断她，指尖捏紧了妆台上的密信。信纸边缘的八角星烙印刺痛掌心，上面潦草写着："明日巳时，城西废窑，带星石碎片换药。"
铜镜里的倒影突然扭曲，柳如眉这才惊觉自己握笔的手在发抖。她深吸一口气，从暗格里取出枚鸽血红宝石——那是秘阁给的"定心丸"，实则是控制她的毒药。宝石内部隐约可见流动的荧光，与星轨阁的夜光技术如出一辙。
"柳东家好大的架子。"沙哑的男声从房梁传来。柳如眉抬头，看见戴着青铜面具的秘阁使者倒挂在横梁上，腰间挂着她送给陆承远的同款香囊，"我们门主等得不耐烦了。"
"药呢？"柳如眉起身时，袖中匕首己经出鞘。
使者抛出个小玉瓶，琉璃塞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异香弥漫："这是最后一剂'回春散'，下次再敢拖延......"他跃下横梁，靴底碾碎了地上的密信，"柳如烟的命，可不像这纸这么轻。"
匕首尖抵住对方咽喉时，柳如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想起苏晚棠在星轨阁说过的话："每个女人都该有选择的权利。"而她的选择，从来都是用自己的命换妹妹的命。
"告诉门主，"她的声音平稳如镜，"星石碎片在寿安公主的步摇里，想要，就自己去拿。"
使者冷笑："柳东家这是想借刀杀人？也罢，事成之后，洛阳布庄就是你的了。"他转身时，斗篷扫过妆台，翡翠镯子滚落在地——那是苏晚棠送她的见面礼，镯子里藏着微型定位器。
深夜的星轨阁，苏晚棠看着罗盘上跳动的红点，眉头紧蹙。陆承远递来热可可："确定是柳如眉？"
"不确定。"她着罗盘边缘，"但这个翡翠镯的定位信号，三天前就该没电了。"她转头看向白砚秋，"麻烦你跑一趟洛阳，别惊动她。"
洛阳城西的废窑里，柳如眉攥着空药瓶，听着雨水冲刷窑顶的声音。秘阁使者的尸体躺在阴影里，咽喉处插着她的金簪——簪头的珍珠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毒针。"对不起，"她对着尸体低语，"我不能再当你们的傀儡了。"
窑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柳如眉迅速躲到石柱后。月光中，她看见白砚秋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匕首尖挑起使者的面具。女杀手蹲下身，从尸体袖口扯出半块布料，上面绣着陆家的北斗纹。
"陆家？"柳如眉瞳孔骤缩，想起陆承远腰间的玉佩，想起苏晚棠腕间的翡翠镯。原来秘阁的爪子，早就伸进了星轨阁最信任的人身边。
与此同时，长安星轨阁，陆承远正在查阅陆家旧案。泛黄的卷宗里，祖父陆明修的通敌罪证确凿，却独独缺了关键的星石碎片证物。"晚棠，"他指着卷宗里的莲花纹印章，"这是龟兹王室的印记，和白砚秋的匕首一样。"
苏晚棠凑近细看，发现印章边缘有秘阁的八角星篡改痕迹："这是伪证。承远，你祖父当年可能是在保护星石碎片，而秘阁......"
"想让陆家世代背负罪名，从而破坏时空屏障。"陆承远握紧拳头，玉珏与翡翠镯共鸣，在卷宗上投出微弱的星轨图，"他们怕陆家的血脉觉醒，所以先下手为强。"
洛阳布庄，柳如眉将染血的金簪扔进熔炉，看着贵金属逐渐融化。烟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件叠得整齐的防火衣："姐姐，苏工丞派人送来了新药膏，还有句话——'星轨阁的门永远为真心悔改的人敞开'。"
柳如眉转身，看见妹妹眼中的光。她想起第一次走进星轨阁时，苏晚棠递来的那杯温热的杏仁酪，想起唐小乐追着她喊"柳姐姐尝块胡麻饼"的模样。或许，她真的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烟儿，"她轻声说，"帮我写封信给苏工丞，就说......洛阳布庄的织染坊，想给星轨阁的姑娘们做新校服。"
烟儿笑了，眼角有泪："好。"
窗外，春雨渐歇，洛阳的青石板路上倒映着初升的月光。柳如眉摸出苏晚棠送的翡翠镯，轻轻套上手腕。镯子里的定位器重新亮起，红光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将她的位置清晰地印在星轨阁的罗盘上。
秘阁的阴影依然笼罩着盛唐，但此刻的柳如眉终于明白，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在星轨阁的星图里，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选择，而她，终于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那束光。
远处，星轨阁的琉璃灯穿透雨雾，宛如指引迷途者的北斗。柳如眉握紧妹妹的手，忽然觉得，这漫漫长夜，终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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