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混着皮革味，陈默缩在银行贵宾室的真皮沙发里，指甲抠着扶手上烫金的「财富尊享」字样。定制西装的面料刺得他后颈发痒，袖口露出半截创可贴——那是凌晨三点在城中村诊所买的，碘酒味还粘在纱布上。
"陈先生，这是我们私人银行部特制的普洱茶。"
客户经理林曼妮推来鎏金茶盏，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合同纸上划出细痕。她扫过陈默沾着墙灰的裤脚，嘴角弧度精确得像用圆规画的："您看这个家族信托方案，年化收益12%起......"
陈默突然捂住肚子蜷成虾米，胶东土话混着哈喇子喷在合同上："俺就想买两头老母猪！"他故意把"理财"说成"驴"，看见林曼妮的睫毛膏在眼角抽搐。藏在领带夹里的针孔摄像头正对文件，红外线光点扫过受益人条款里的隐藏条款——那行小字写着「银行有权冻结账户资金进行风险对冲」。
"定期存款也成啊！"他抹了把鼻涕蹭在真丝坐垫，"俺们村王会计说钱搁银行能下崽儿！"玻璃幕墙外的保安憋笑憋得肩膀首抖，监控探头却悄悄转向了保险柜区。
林曼妮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平板："那先签确认书吧。"她推来的钢笔镶着施华洛世奇水晶，笔尖悬在"陈默"的默字上方。陈默突然咧嘴露出沾着韭菜叶的门牙，笔锋一拐把"默"写成"黑犬"，最后那点拖出条蚯蚓似的墨迹——和父亲赌债欠条上的假签名如出一辙。
电梯降到地下车库时，陈默把定制西装团成抹布塞进垃圾箱。藏在消防栓后的运动服还带着工地水泥味，他掏出老年机拨号："王会计，钱打到你侄女开的养猪场了对不？"听筒里传来算盘珠噼啪声，城中村小卖部老板用暗语报数："特殊金属材料二十斤，明早送屠宰场。"
暴雨冲刷过的柏油路泛着油光。陈默蹬着掉链子的共享单车冲进建筑工地，后座外卖箱里躺着瑞士银行U盾，盖在六份凉透的鱼香肉丝饭下面。工头赵大勇的鳄鱼皮鞋尖踢飞颗石子，正砸在他膝盖的补丁上。
"穿戏服送外卖？"赵大勇扯了扯他皱巴巴的衬衫领，"租一天多少钱啊？"几个抹灰工哄笑着往他外卖箱吐痰，陈默佝偻着背擦箱子，瞥见塔吊操作室闪着监控红光——那是他上周匿名捐赠的4G摄像头。
蹲在钢筋堆旁扒饭时，陈默摸到裤兜里硬物。养老院地契折成豆腐块，边角印着妹妹用红笔写的"哥别饿着"。他突然把红烧肉挑给旁边的新疆小伙阿迪力："家里养猪的，吃腻了。"
日落时分，陈默在更衣室隔间翻开《母猪产后护理》。书页间夹着城中村地形图，聋哑乞丐老吴的窝棚标着红圈——那里地下埋着三台比特币矿机，散热口伪装成煤炉烟囱。手机震动着弹出头条新闻：《神秘富豪收购城南食品厂，疑为境外资本洗钱》。
"陈默！三号楼电梯坏了！"赵大勇的吼声混着安全帽砸铁皮柜的巨响。陈默应声时己切换成贵州口音："来咯来咯！"他扛着二十斤水泥小跑，后腰别着的体温计式警报器闪着绿光——那是改装过的信号屏蔽器。
当晚蹲在公厕改合同，陈默用修眉刀裁下食品厂股权书的防伪线。手机突然弹出监控警报：反扒专家父亲的定位出现在城中村口。他抓起泡面桶扣住笔记本电脑，把U盾塞进阿迪力送的馕饼里。
"又吃凉饭？"合租室友苏晴踢开浴室门，湿发滴在养老院收支表上。陈默猛地把表格折成纸飞机射向窗外："帮小卖部王叔对账呢。"纸飞机掠过楼下麻将馆，精准扎进晾衣绳上的红内裤——那是聋哑乞丐老吴的夜间信号旗。
午夜两点，陈默蹲在天台水箱后更新暗网账本。无人机的嗡鸣声由远及近，他迅速将手机卡塞进墙缝，转身对飞过的美团无人机比心："您有新的订单待抢单～"荧光屏蓝光映亮他手腕的疤痕，那是用打火机烫掉的网贷平台条形码。
暴雨突至时，陈默正给塔吊钢丝绳抹黄油。赵大勇的怒骂混着雷声炸响："磨洋工呢！"他低头任安全帽接住唾沫，余光瞥见水泥袋缝隙里的《拆迁规划白皮书》——那页被他折了角的段落，正对应父亲记账本里的坐标暗码。
第二天领工资时，陈默故意把百元钞撕了个角。财务室监控拍到他弯腰捡钱的瞬间，藏在鞋底的针孔摄像头己扫描完整个保险柜。会计嘟囔着"晦气"给他换新钞，没注意那张纸币的水印是二十年前的手工钢印。
"哥！"妹妹突然冲进工地，校服裙摆沾着泥点："班主任收到高利贷短信了......"陈默手里的扳手咣当砸脚，他单脚跳着摸出老年机，通话记录显示凌晨三点拨过肿瘤医院电话。暴雨前的闷热裹着水泥粉尘，他在妹妹哭腔中摸到裤兜里的瑞士糖——糖纸背面印着今日比特币汇率。
当救护车鸣笛掠过工地围挡，陈默正把五十万现金砌进隔墙。震动棒在混凝土里搅出漩涡，他对着手机自拍摄像头练习惊恐表情："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谁在班主任账户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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