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楼下，余朝也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进家门后，江远山也打来视频电话。
摄像头一打开，江远山就有所察觉：“一一，你搬家了？”
江林以避重就轻：“嗯，还是原来的小区，不过跟人合租了。”
“咱可以自己住，怎么还要合租？”江远山不理解，“Nebula出事了？”
“没有。”江林以眨眨眼，忽然坦白说，“室友是余朝也。”
“……”
余朝也那边，许婉清因为听到其他声音而问起家里还有谁。
就这样，两边家长同时知道了两人同居的事。
局面演变成江林以和余朝也把各自手机相对着放在桌上，两部手机的视频电话同时打开免提，两边家长“面对面”寒暄起来。
江林以觉得神奇又好笑，在镜头外靠着余朝也笑了好久。
江远山刚出国时还跟余家有些联系，后面只顾着给江林以联系医院和医生，每当有人问起家里情况，他总是简略而黯然地应付过去，也没心思维持那些联系。后来因为工作原因换了手机号，从此便杳无音讯。
家长们有些年没说过话了。
但显然这不是好的深入交流的机会，他们交换了新的联系方式后，话题很快回到两个小辈身上。
两边的家长都相当开明，彼此认识总比完全陌生要可靠得多，生活上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抱着这样的想法，家长们并没有过多干涉他们同居的事情。
江林以和余朝也各自领回手机。
江远山问起今年什么时候回洛杉矶过年。
以往春节江林以都是和江远山一起过的，今年当然不例外，她翻了下手机日历，除夕在二月初，是时候订机票了。
江林以给了个公司放假的大概时间，又和江远山闲聊些话。
余朝也那边己经挂了电话，回复了几条朋友发来的生日祝福，他起身去厨房。
江林以从电话里分神看他一眼。
眼里含着机灵的贼笑，不是惊喜就是惊吓。
余朝也打开冰箱保鲜层，一个透明盒子包装的蛋糕摆在正中间位置，他朝客厅里江林以的方向看去。
江林以刚挂断电话，此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单手撑脸，笑盈盈，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反应。
蛋糕上有用巧克力画的卡通小人，女孩给男孩举着蛋糕。
余朝也从不觉得生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尤是和江林以分开后，他每年生日过得极其平常。工作后这几年，如果不是家里打来电话提醒，他几乎都要忘了这天是自己的生日。
而现在，江林以两天前就在他耳边念叨生日的事，比他自己还要在意他三十岁前最后一个生日。
余朝也得承认，他是期待过生日的。
把蛋糕放在茶几上，余朝也问：“今天下午回家了？”
“嗯，提前下班，领了蛋糕回来放，才去找你。”
江林以拆开蛋糕盒和附赠的餐具包，拿出两盒蜡烛，不用问都知道多的一盒是她单独买的。
余朝也：“要放二十九支蜡烛吗？”
江林以看看六寸的蛋糕，又看看蜡烛，思考起这种方案的可行性。
“蛋糕会成筛子吧。”余朝也说。
“……”
于是作罢，只在中间插了一支意思意思。
江林以在袋子里翻出打火机：“上次三个愿望，你还没许完。”
其实己经许过了，余朝也说：“没什么愿望了。”
想到一些电视剧经典桥段，江林以了然：“骗人。你是想留着求婚说吗，最后一个愿望是让我嫁给你。”
话说完，两人同时一怔，余朝也没想过还能这么理解，顺势问：“那你愿意嫁吗？”
江林以讷住，她对结婚这事没什么概念，好像就领个本的事。身边同龄人闪婚早婚晚婚的都有，二十六应该算不早不晚。
思绪飘忽飞了一会，她猛地回神：“你在求婚吗？”
“应该不是。”
江林以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伴随着一点模糊的失落，余朝也将人拉近：“我也可以明天就去买戒指。”
顿了下，他盯着江林以：“但你得想清楚。”
“什么？”
“确定你不会后悔。”
江林以抬头亲余朝也一下：“不后悔，只怕你等太久了。”
十九岁甚至更早，到二十九岁。
江林以后知后觉自己错过了余朝也很多心意，胸腔里一阵酸涩的甜，像咬开一颗裹着蜂蜜的柠檬。
情绪从江林以星亮的眼睛流出，余朝也全看在眼底，他轻吻她眼角：“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知道他指的是求婚，江林以说：“你准备好后能不能跟我说一声，哦不，跟我暗示一下，我也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江林以偏开头飞快说：“准备答应你。”
余朝也低笑一声，说好，他侧身挨到江林以身上，呼吸的气息吹着她的颈侧。
“痒。”江林以瑟缩一下。
余朝也吻她下颚，鼻尖相贴后偏头贴上她的唇，情到深处后吻得愈发热烈。
江林以半跪在他腿间，短暂分离时，江林以看见他浓黑眼眸里晕开难耐的，再也控制不住地欺身吻上他的喉结，恶劣地轻啃的一下。
余朝也敏感地一颤，趁机掐了把她的腰，惹得她整个人抖了抖，上半身彻底栽进他怀里。唇舌再度纠缠，在逐渐紊乱的呼吸间，江林以勉强抽神问:“要在这吗?”
“有什么关系。”余朝也低声回应，勾起她最后一件单衣。
布料滑落的瞬间，掌心贴着她凹陷的腰线一路游走，在脚腕处故意停顿，突然用指尖轻挠脚心
“别碰那里。”江林以痒得蜷起脚趾，笑出声。
这反应落在余朝也眼里成了娇嗔，他贴着她耳垂低笑:“那碰哪？”
带着薄茧的手掌重新向上探索，在腿根暧昧流连：“这里？”
又突然转向腰窝。
“还是这里？”
江林以摁着他起伏有度的肌肉，理智被灼热体温蒸发。她仰头咬住他下唇，含糊的应答融化在交缠的呼吸里:“都可以。”
……
还是在浴室结束最后一次。
余朝也家的主浴宽敞，蒸腾的水汽将整个淋浴间裹成朦胧的茧。
江林以抵着冰凉的玻璃门，体内却像被泼了滚烫的油，火舌顺着相贴的肌肤往身后人身上窜。
呻吟从咬红的唇间漏出来，又被哗啦水声搅得支离破碎。
余朝也掐着江林以下巴转过去，带着水珠的鼻尖擦过她耳垂，不太稳的呼吸和吻同时落下:“一一。”
拇指碾过她发烫的唇，“转头看看我。”
……
洗完澡出来，江林以先一步瘫倒在床上，余朝也收拾好客厅浴室的残局后回到卧室。
江林以想不通怎么有人上了一天班体力还这么好，只想把他从床上踢下去。
“余朝也，你给我滚回去上夜班。”
余朝也习惯将人往怀里拢：“上班也改变不了，毕竟这算天生的缺点。”
“……”
江林以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
-
一月底，李硕被移交至人民法院，李娩安在这半个月内和律师收集整理出全部资料，看来真想打李硕措手不及。
在此期间，江林以一首托人盯着网络舆论，以防李硕鱼死网破不择手段。
不过李硕因为前面的事早臭名昭著，临时被放出来后行动也受监管，没在网上掀起什么水花。
除此之外，江林以答应李娩安以证人的身份出庭作证。
她和余朝也到法院门口时，李娩安刚好从前面那辆私家车上下来。
李娩安和江林以远远相看一眼，无言，一前一后进了法庭。
开庭前，李娩安江林以左手边坐下，思来想去，只能装作随口问：“这么早来，吃早餐了吗？”
“吃了，”江林以答，“你呢？”
李娩安摇下头：“没来得及。”
江林以从大衣口袋拿出一个刚才在店里没吃完的脆薯饼：“垫一下吧。”
李娩安接过：“谢谢。”
陪审团陆续进了法庭，李娩安走向原告席位，律师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别紧张，按之前说好的来就行。法庭上每句话都能成为定罪证据，李硕不敢乱说话的。”
李娩安最后望了那个方向一眼。
江林以正握着余朝也的手掌在上面点涂，忽然笑起来像春风拂过水面的涟漪。抬眼对上她的视线，也只是浅浅扬起礼貌性地微笑。
李娩安花了几秒时间回过神，点点头坐到位置上。
庭审结束后，江林以和余朝也率先出来，见余朝也开庭后兴致一首不高，江林以问：“怎么了？”
“在想，”余朝也侧头说：“那年你自己在法庭上，会不会很无助。”
江林以己经不太记得法庭上发生了什么，她说：“不会。祝晴阿姨和方延谨都在，那位律师也很好，开庭前一首在安慰我不要害怕。”
这么一说，江林以忽然发现那段时间不全是黑暗的，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就像林丹在绘本里写过的话：
要相信裂缝里漏进的星光会比黑夜更稠密。
“开庭后我精神不太好，差点在席位上睡过去。”江林以笑了下。
余朝也没跟着她笑，他因为没参与过那段时间而空落心慌，牵起江林以手时又有种失而复得的安心。
李硕被警察押送出来，他来不及请律师，在铁证如山面前也无法反驳。
好像预料到庭审结果般，李硕心灰意冷也没有丝毫悔意。他佝偻半个身，双目浑浊无神，在见到江林以时眼珠子突然亮了下。
余朝也半挡在江林以身前，隔绝开李硕的视线，警察不耐烦地催李硕往前走。
其实江林以看到了他，不过几秒，她平静地挪开视线。
她不会再因为糟糕的人或事放弃爱她和她爱的人。
也不会再因为过去发生过不好的事，就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走到外面停车位时，星屑般的白雪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很快在地上覆了薄薄一层，拓印着松针的气味和寒气。
江林以伸出手，接到一片完整的雪花，感受那点轻微的实感压在她手心。
江林以认真地看了会，回头叫余朝也。
记忆中电话里少年的声音变得清晰明朗，近在咫尺。
“嗯？”
“真的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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