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的节假日虽多,但因为余朝也的工作原因,江林以能和他待在一起的假期时间很少,借这个机会,江林以找了一家定制工作室,周末假日有时间就拿着设计稿往那跑,跟老师们学切割、抛光,一待就是一整天。
余朝也问起她今天在哪做了什么,她就各种理由瞎编,说去做市场调研,微信运动一看,步数不过三千。
“……”
不过江林以每次回来心情都不错,余朝也便没追问,反正他最后肯定会知道。
但有时他会逗江林以,没想到被江林以反问:“Susan说今天下午在国贸那边看到你了,提前下班怎么不说?”
总不能说他去挑戒指吧,余朝也慢慢看向别处:“和张楚杰去给导师买点礼物。”
“行,知道了,退下吧。”
两边各怀心思地松了口气。
五一假期前,江林以己经不抱余朝也有超过两天假期的希望,最后余朝也跟同事调了班,居然也能腾出三天连假。又碰上余朝也高中同学群里约着五一假期回学校看老师,于是他们和俞裴向舒越坐了同一班飞机前往深市。
第二天中午,江林以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余朝也没吵醒她,自己去了同学聚会。
江林以睡到下午一点,下楼看到许婉清还不太好意思。
许婉清笑:“朝也出门前跟我说你要睡到一点,还真踩点了。”
江林以笑咪咪地转移话题:“许姨在煲什么?好香啊。”
“莲藕梨骨汤。”许婉清说,“正好到时间了,我之前没试过往汤里放雪梨,来喝喝看味道怎么样。”
吃完午饭,江林以和许婉清一起在客厅看电视连续剧,听见雨打窗户的声音,江林以问:“许姨,余朝也出门是开车还打车?”
“打车吧,家里的车老余开出去了。不过他肯定没带伞。”许婉清说,“哎,我刚说到哪了?”
江林以看了看电视上的人物:“这个男人是私生子,为了钱跟女主结婚。”
“对对对,真是可怜这小姑娘了。”许婉清嗑瓜子,有感而发,“一一,你以后结婚可要擦亮双眼,先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说完,许婉清反应过来这个“对方”多半是她儿子。
江林以笑着看许婉清愣神一瞬。
“不要因为我们而有顾虑,”许婉清很快恢复说:“就算是余朝也,他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得跟我说。阿姨不能让你受委屈。”
江林以知道许婉清想要填补她缺失的那份母爱,她眨眨眼说:“不委屈,余朝也对我很好,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那就好。”许婉清想到什么,想开口,对上江林以一无所知的表情,又闭了嘴。
两人继续看电视。
门外似有汽车熄火的声音,江林以起身说:“我去接余朝也。”
“哎好,伞在玄关。”
半路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司机降速将车开进小区里,嘀咕着:“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晴天。”
余朝也给江林以回了条“快到了”的消息,抬头往车窗外看。
雨幕中的车窗上,水珠蜿蜒而下。余朝也想到初见那日,刚放学的江林以撑着一把印着小黄鸭的透明雨伞,踏着路边积水,忽然停下朝他打招呼。
车轮缓缓停住。
余朝也轻眨下眼,一颗雨珠从玻璃上滑落,在视野中划出一道清透的轨迹。透过这道突然明晰的界限,他看见江林以撑伞站在大门前。
像记忆中的场景被调出来翻拍。
江林以一手撑着微微晃动的雨伞,一手朝他挥舞。微风掠过,她耳畔的发丝轻轻扬起,那双饱含笑意的眼睛在雨幕中格外明亮。
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岁,在每个不经意遇见江林以的瞬间,余朝也的心脏总会狂跳不止——像是有人在他心尖上系了根细线,另一端轻轻一扯,便牵出阵阵悸动。
这么多年过去,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就像深市缠绵的回南天,雨水在漫长岁月里积攒成暗河,潮湿氤氲了一年又一年。
他低头扬扬唇角,推门下车,接过江林以手中的伞:“要不要去你家看看?”
江林以一头雾水:“空房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不是了。”
走出几步,江林以看见房子外围的铁栅栏上爬满三角梅,绿意盎然,她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不由加快脚步,输入电子密码推门进去。
与十一假期时杂乱无章的场景判若两地。
院中的草坪显然经过精心翻整,花圃里蓝紫粉白的绣球簇拥绽放,墙根处新添了一排陶土盆栽,花瓣裹着水光簌簌摇晃,就连那架老旧的秋千也被刷上了崭新的白漆。
几乎复刻出他们一家搬走前院子里的布局。
像魔法一样。
江林以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是你布置的吗?”
雨下得有点大,余朝也带她走进凉亭里避雨:“不算,花草找人翻新种的,拜托爸妈帮忙照看。”
江林以用力抓住余朝也小臂,雨丝如帘,像道薄纱给亭外上了层朦胧的滤镜,让人感觉不真切,但空气里有泥土花草的气味。
江林以仍不可置信地看了一圈又一圈:“天哪,这要花很多时间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为什么要突然做这些?一看就是大工程……”
首到感觉指尖被捏着往下垂,江林以立刻噤声看向手边,余朝也屈身,忽然右膝着地单膝跪在木板地上。
江林以的心脏重重一跳,仿佛被那声木质回响轻轻叩击。
余朝也的目光往上抬,跟他确定心意那天一样,毫无预兆地跌进一片澄澈湖里。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余朝也动了动唇,单手从外套内袋拿出个黑丝绒盒子,动作声音因为紧张略显生硬:“上次回去之后。”
甚至更早。
他就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一一。”
“我设想过很多场地和形式,也反复思考婚姻对我们的意义。”
“我知道妻子这个新身份对你来说终究是种束缚,可我太想跟你多一层法律上的关系。”
“一一,虽然我们之前就说过这个事情。但我希望你现在再认真考虑一下——”
江林以怔怔的,即使想去思考他话里沉重的分量也无法聚起神。
她脑里几乎空白,其实是在等余朝也继续往下说。
小巧的盒子被打开,戒指屹立在中线上,钻石冰晶清透。
“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江林以几乎不假思索。
她盯着余朝也的眉眼,酸意从喉咙鼻尖眼眶涌出,最后全化为激动,她双手握着他,差点跳起来重复道:“我愿意!”
她所考虑到每个未来都有余朝也的位置,她一秒都不想再多等。
余朝也露出感激怜爱的笑,指尖轻颤着取出那枚戒指,一点点推进江林以纤细的无名指上。
小巧的戒指圈在指间,像命运在她灵魂深处又烙下一个温暖印记。
是有关她爱人的。
-
第二天余朝也他们班回学校参观,其中不少同学从余朝也的朋友圈知道他求婚成功,纷纷上来要酒席位。
俞裴不满余朝也居然没事先告诉他求婚的事。
其实余朝也也没想到,这两个月他几乎是把戒指随身揣兜里。江林以想要惊喜,要有意义的场合,可以不那么多人在场,但要在彼此最心动的时候。
昨天终于找到几乎完全符合的时机。
俞裴语气夸张,余朝也改口说:“又不是跟你求,还要通知你?”
跟着文哲来的程钰一起挑刺儿:“哪有不声不响就求婚的,一一都没化妆做好准备。”
从收到戒指后江林以几乎和余朝也寸步不离,用苏妍的话说,她什么珠宝配饰没见过,居然给这个钻戒拍了张九宫格宣告朋友圈。
此刻她挽着余朝也的手臂,自信又甜腻:“他知道我不化妆也很漂亮啊。”
俞裴和程钰一个扶额一个捂眼,各自回去牵对象的手。
半路居然遇到宋时,他现在是学校的美术老师。认出江林以和程钰后,他热情拉走两个女生去参观现在的美术教室。
其余人跟他们老师去原教室叙旧拍照。
美术教室几乎全部翻新了,布局也完全不一样,找不到一点以前的痕迹。
宋时说那当然:“自从我们那届出了江林以这个六百分的美术生,后面每届都有那么一两个上六百分的,校领导重视不少。”
“不过最后没去央美,挺可惜的吧。”
“不可惜。”
如果结局足够美好,江林以认为,那些不尽人意的过程是可以不计较的。
她找到自己以前座位的大概位置,程钰和宋时坐在她旁边,三人像以前课间一样,谈天说地。
伴随一声下课铃响,宋时匆匆告别去接侄子放学,程钰习惯性问江林以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间。
江林以摇头:“没感觉。”
程钰笑着自己出去了。
教室忽然安静下来,江林以莫名低头看了眼时间。
一分钟,窗外麻雀扑棱棱飞过。
两分钟,风吹芒果树沙沙作响。
三分钟过去。
后门的光线被一个高瘦的身影挡住。余朝也快步走来时带起细微的风,他眉宇间带着少年时的意气,在开口的瞬间柔和了:“还不走吗?”
穿过无数草长莺飞的春日,绿树成荫的盛夏,丹桂飘香的深秋,暖阳微醺的寒冬。
鲜活如初。
江林以松开撑着下巴的手,笑了笑。
心动总是在某个瞬间出乎意料开始的,江林以忽然注意到这点,像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雨。
即使雨过天晴。
她的世界永远有余朝也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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