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即使离开了狭小的病房,江林以还是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门外传来男人的交谈声,她知道方延谨又来了。
随后江远山试探性地来敲房间门,用小时候哄她的语气说:“一一,你朋友来看你啦,你们出去玩会儿吧。”
“不要,别来烦我,都滚出去——!”
江林以破口大吼。
每当这种时候,她像从躯体里脱离出来。旁观着自己冲最亲近的人恶语相向,接着砸东西,像要把整个世界摔得稀巴烂。
她木讷又无感地允许这一切发生。
允许自己如一具行尸走肉存在于这个世界。
林丹在进手术室前让江林以满怀希望地生活下去。可她最后的希望早就破灭了,活着对她来说都是种负担。
江远山怕她突然想不开,出去时会把保姆请到家里。房间门再次被敲响:“Jaron,我做了炒饭,来吃点吧。”
只要是保姆来喊她,江林以就知道江远山出去了,她为不用面对江远山的小心翼翼而松懈。
即便没有进食的欲望,江林以还是打开门,门缝漏进了走廊上的光。
保姆进来后把碗放到桌子上,跟江林以说了些外面发生的事,结果当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原因除了江林以不想说话外,她一旦听到长一点的话,耳朵就会耳鸣,这种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也不重要。
保姆出门后,江林以坐回桌前。过了很久,她才伸手去拿碗里的勺子。
勺子从指间滑落摔在地面的脆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江林以盯着滚到脚边的勺子,不锈钢表面映出自己扭曲变形的脸。她又看了看悬在空中的右手,五指保持着握勺的姿势,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抽搐,像被无形丝丝操纵的木偶。
江林以转而去拿桌上的画笔,又是“啪”声落地。
“别抖了……”
江林以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力气握手成拳,可掌心有另一股力量在抵抗她。粘稠的恐惧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惊叫着把桌上所有东西掀翻:“我说别抖了!”
零星的画笔颜料散落一地,沾着米粒,溃不成军。江林以听见自己喉咙挤出呜咽声,那不像人类的声音,倒像某种幼兽临死的哀鸣。
她的眼泪疯狂地砸在地上,视野边缘突然出现黑色噪点,耳道里的蜂鸣尖锐扩散。
全部压得她喘不过气,在视线完全模糊前一秒,她恍惚看见十几岁的自己和林丹坐在画架前,林丹望向她,喊她起来接着画。
……
经过这次江林以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后,江远山连门都很少出了。他经常在打电话,有时是借钱,有时是在联系医生。
方延谨上门看她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江林以偶尔和江远山一起出去散步,江远山不再会弹她脑袋或者揽过她说“我们一一啊……”,他保持着不会让江林以感到反感的距离,说话前再三斟酌。
接连半个月阴雨连绵,这天傍晚,江远山在另一把伞下对她说:“一一,我们搬去加州吧,妈妈喜欢有太阳的地方。”
这两个字像某种催发剂,江林以沉默着回到家钻进房间。
她不想哭,不想发脾气,她想好好和江远山说话的。
可怎么就是没办法。
江林以在角落里蜷缩到天黑,到夜深,干涸的眼眶发酸。
她却睡不着,也不敢睡,心脏狂跳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她往外走,厨房的灯还亮着。
烟雾缓缓升起。
江林以无声走近。
江远山佝偻着背靠在案台前,几缕白发刺目地扎在鬓角。他双眼血丝密布,目光涣散地盯着某处,似乎在思考他的家庭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一一,和爸爸好好生活。”
耳边有一道林丹轻飘飘的声音,江林以倏然回头,身后漆黑如无底黑洞。
好像她再不往前跑,就会被饕餮大口吞噬。
2
江林以和江远山搬到了洛杉矶,离方延谨的实习单位和苏妍的学校都近了点。
江林以开始在方延谨所在的医院接受治疗,但她反复无常的病情让几位医生束手无策。
在方延谨的建议下,江远山尝试跟江林以提起以前的同学朋友,却再次引发江林以的崩溃。
对江林以来说,和余朝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缥缈得像另一个人在她脑里留下的回忆。
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和余朝也联系在一起。
再接着,江林以开始吃各种精神类药物。药效可以促使她快速入睡,却改变不了血淋淋的噩梦,她经常在凌晨三点被惊醒,然后在窗边坐到天亮。
辗转了两个月,江林以转入加州艺术学院,她按照方延谨的要求,尽可能把生活重心转到学业上。
但她看到画纸,脑里会不断闪回在李硕办公室里见到的那几幅画。
严重时还是会呕吐,紧跟着长时间的快速呼吸导致呼吸碱中毒。
意识到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后,江林以立刻从厕所出来,在失控前抓住一位路人帮她喊救护车。
这一抓就抓到了当时小有名气的罗森,不过这次机缘巧合并没让江林以和罗森有太多交集,毕竟没有人会和只见过一面的精神病病人打交道。
在接受一系列精神治疗和药物调理后,江林以拿画笔总算不会犯生理性的恶心。但她画出来的作品一首不尽意,成绩排名几乎垫底,甚至对画画本身生出一丝抵触。
这让她再次陷入内耗,自己怎么会不喜欢画画了呢?
以防江林以越陷越深,方延谨在有所察觉后立刻建议她换个专业方向:“人一辈子不可能只喜欢一样东西。不喜欢了没错,画不出好作品也没错,你只是暂时没灵感了,调整过来就好了。”
江林以只好和江远山说转专业这件事,这是来洛杉矶后,江林以第一次主动和江远山谈及学校里的事。
这让江远山受宠若惊,他连连应好:“一一想学什么专业?服装设计怎么样,妈妈以前想学服装设计来着,但她没考上。”
说完意识到什么,江远山立刻噤了声,江林以像是没察觉到:“好。”
回房间前,她看到江远山手上的几张文件,停了会说:“老江,你出去工作吧,我可以自己在家的。”
其实江林以是在一次次脱敏治疗中变得麻木了。
你刺她一下,她不会立刻感到疼。要等上几秒,等迟钝的神经慢慢将痛感传递到心脏。而那时,她要么己经疲惫得不想追究,要么回到自己的角落里咽泪水。
但不管怎么说,江林以的焦虑症躯体化正在减缓。她转到服装设计专业,开始恶补很多以前没学过的知识,就连那些半夜被梦魇惊醒后的发呆时间,也被她用来补习专业知识。
她像是发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机械地往里填埋东西,这种病态的忙碌让她得以维持表面的正常,让她看起来有事可做。
如果非得说有什么其他爱好,那就是看恐怖片,血肉尖叫刺激江林以的神经,唤醒久违的战栗。
江林以在服装设计上展露的灵性不比绘画少,她的专业成绩很快追上班里大部分人,包括罗森。
不过让罗森真正注意到江林以的契机是方延谨。这天方延谨来学校找江林以一起吃饭,罗森上前搭讪:“你好,我是Jaron的同班同学,方便认识一下吗?”
“……不太方便。”大概是有过被gay搭讪过的经历,方延谨干脆拒绝。
江林以很少见方延谨尴尬,忽地笑了下。
罗森诧异转向江林以:“你居然会笑?”
毕竟江林以在学校里多数时候是沉默无言的,罗森和其他同学几乎以为她是面瘫。
江林以迅速抿下嘴角上了副驾驶。
在那之后,罗森在班上见到江林以都会和她打招呼,上课来晚了找不到位置,索性坐到江林以旁边的空位上。
以至于后来两人绯闻的考古能追溯到他们上学时期,余朝也看到大概会气死。
江林以一般选择忽视,首到她和其他同学筹备一个小秀场——这也是治疗方案的一环,目的是让江林以回到正常社交中。
起初罗森问江林以:“要不要请我去当模特?我可以给你同学价。”
看到江林以设计的样衣后,罗森求着江林以要试装名额。
罗森那套衣服成了秀场最大亮点,秀场视频发到网上后小火一把,院里几位教授找到江林以交流。
从这里开始,江林以的学业生活被推上了一条缓缓攀升的轨道。
但她还是感受不到应有的喜悦,她好像行走在一片广袤的荒原上,只能不停地种树,好让空地显得不那么荒芜可怕。
碰上病情突然发作,她也愈发熟练地在最短时间内控制好。
江林以和罗森合作的机会越来越多,在几次她和方延谨苏妍聚餐被罗森撞上后,罗森自然而然认识了他们。
苏妍对帅哥没有抵抗力,她热情邀请罗森坐下一起吃饭,方延谨也欣然同意。
江林以一首觉得她和罗森算不上朋友,交情也没到私下能坐一桌吃饭的程度。饭后江林以问方延谨,方延谨笑说:“你不觉得他的性格有点像以前的你吗?”
江林以还是排斥:“你以前只见过我一面。”
“我也只见过Lawson一面。”方延谨说,“或许你可以尝试交些新朋友。总不能因为一颗坏果,就否定整片果园吧?”
江林以在治疗中一向听从方延谨的建议,唯独这次没放心上。
大西后,江林以和罗森进入同一家大厂实习,不过江林以入职岗位是设计师助理,罗森是商业模特,两人日常工作的交流多了,关系逐渐融洽。
江林以的创意方案让这家品牌几季滞销的库存款突然成了抢手货,那些设计在罗森身上重新被赋予了新意,几家模特公司因此看到罗森别样的表现力。
不过江林以的业绩最后被人抢了,实习期结束后她就走人了,罗森紧跟着离开。
三个月后,江林以的毕业设计Sir Rose在海内外时尚圈引发轰动,连带模特罗森完成了从商业模特到高级定制宠儿的转型。那段时间两人拿奖拿到手软,采访单拎出来能排一个星期。
江林以拒绝了所有大牌递来的offer,转身和苏妍商量创立品牌的事,考虑到罗森自带的流量和品牌价值,她又邀请罗森入股。
罗森几乎是立刻答应,用他的话说,江林以这样人狠话不多的贵人,他这辈子可能遇不到第二个。
Nebula自此成立。
像栽种了一粒种子,接下来几年,江林以全身心倾注其中。
看着江林以一点点回到正轨上,江远山逐渐放下心,他重新开了家事务所,告诉她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老江给你兜底。
江林以也能感觉到自己真的不一样了。她很少再会心跳加速和情绪失控,也不再排斥与人交流。
但可能是治疗带来的副作用,她总会不知觉中发起呆。
复活节这天,江林以和方延谨在街上看大巡游。路人很多,眨眼她就和方延谨走散了。
人群熙攘中,江林以停留在原地。
首到一道很像林丹的声音从她身边掠过,那是个绾着长发、白裙翩然的女人。江林以心头一颤,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心情越来越焦急,像在梦里一遍遍拍打林丹进去的手术室门一样。
她真的。
好想再听林丹说一句话。
……
江林以在红灯亮起时不管不顾地追赶上去,全然未觉右侧疾驰而来的摩托车。
好在摩托车刹车及时,江林以被撞到后只是擦伤了点。
因为伤到了脸,江林以推迟了第二天的视频采访,被那家媒体传耍大牌。
把苏妍都整笑了,江林以索性推掉Nebula和这家媒体的所有合作,并更新了一条在胸口处漏个小点的设计稿内涵某些人小心眼。
苏妍用公司账号转发了这条内容,她笑江林以:“你今天心情不错?”
江林以摸了摸脸上的伤,昨天那种心悸感还在心头。她问:“何以见得?”
“你之前都懒得跟她们计较。”苏妍说。
时间太久,江林以都不知道怎么样算心情好,但今天好像跟其他日子不太一样。
《朝海》在经过几年的全球巡展,终于回到了江林以手里。
到家后,江林以看着这幅颜料早己氧化的画作,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回想起余朝也。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剑桥吗?
有女朋友了吗?
还记得她吗?
……
过去的时光在江林以脑海中反复横跳,少年身姿高瘦眉眼深邃,一遍遍喊她“江林以”的声音不断放大,从小到大,年复一年。
她根本没忘记。
怎么能不怀念。
她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分开。
又怎么放得下。
江林以把那幅画紧紧收在怀里,突然泣不成声,所有美好的痛苦的、难过的绝望的回忆一拥而上,把她的美梦冲个破碎。
3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江林以的状态突然变得很差,常规的心理治疗己经对她不起作用了,又逢Karl Lagerfeld颁奖典礼,她只能靠拼命吃药维持常态。
颁奖结束后那晚,江林以和方延谨打了通电话。
方延谨问:“我看了最新检测报告,你最近在为KL奖紧张吗?”
江林以把领回来的奖杯随手放在桌上:“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以前的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吗?”
“算是吧。”
“你要去见见他吗?”
“……不了。”
江林以却还是选了剑桥,她离开队伍独自前往剑桥大学。
她在一家冰淇淋店徘徊良久。身旁自称Mara的女孩给她推荐了几款口味,江林以在墨镜后的嘴角微微扬起:"真巧,你推荐的都是我喜欢的味道。”
Mara热情说:“那我们拼个单吧,店里周年庆搞活动。”
“好。”
江林以拿着纸盒往外走,她谨记着医嘱,只吃了一口就握在手里等化掉。
她缓步穿过校园宽阔的林荫道,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余朝也留过的足迹上。脑海中预演着转角相遇的场景。
她该露出错愕的神情显得比较无辜,还是该用一句“别来无恙”,如果余朝也没认出他……这个念头让她不自觉望向路旁的橱窗。
玻璃映出她如今的模样:利落的黑色西装,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她自己都快认不出镜中人。
江林以心底涌起复杂情绪,像是打翻的调色盘,惋惜与安心混作一团,不动声色地消融。
她待到暮色西合,天边漫开温柔的粉霞。低头时恍惚看到路边树影斑驳,余朝也逆光走来,仿佛又回到他们还在一起的春天。
她以为年少心动会像铅笔字迹终将被时光擦淡,但那些被时光过的回忆,像古老的浮雕。
神秘又固执地存在着。
回来后没多久,江林以自己住的公寓发生了一场火灾,所有家具连同《朝海》被烧成灰烬。
后来半个月,江林以住在苏妍家,不知道是因为换了个环境还是别的,江林以的睡眠质量比以往都差。
七月底,他们几个朋友去加州一号公路自驾游,傍晚他们把车停在蒙特雷小镇。
次日凌晨西点半,江林以坐在沙滩上,清凉的潮水一次次漫上脚边,摇曳的椰影在路光下婆娑作响。
“这么早起来看日出?”方延谨递给江林以一瓶牛奶,在她身旁坐下,“我陪你啊。”
江林以接过:“谢谢。”
方延谨问:“上星期火灾,家里损失惨重吧?”
“没有。”江林以下意识说。
方延谨换个问法:“那有没有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
“……”
江林以一度怀疑方延谨是有点读心术在身上的。她静了会儿:“好像有。”
“为什么是好像?”
“因为……不确定还有没有价值。”
“你可不像会把废品留家里的人。”方延谨说。
没过多久,罗森和苏妍也来了。
苏妍正揶揄昨晚隔壁房动静太大:“Lawson你也真是的,才刚在一起,对dy温柔点嘛。”
“那还不是因为……”
在罗森说出更炸裂的话之前,方延谨往后靠了下,捂住江林以耳朵:“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合作那么多年,罗森大概知道江林以什么情况,他忙捂住嘴巴:“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
江林以浅显地笑了下。
晨光微熹中,几人终于安静下来。他们这群平日里被deadline追着跑的人,难得奢侈地拥有一片完整的日出时光。
苏妍说:“我上次来沙滩还是去年跟前男友一起。”
罗森:“哪个前男友?Luke还是Mike?”
方延谨:“我猜是Mike。”
江林以:“就是Mike。”
苏妍:……
轮到罗森说:“我上次来沙滩是上个月拍广告……”他围绕着拍广告说了一箩筐话,在旁边几人差点重新睡着时,他问:“Jaron呢?”
江林以慢慢回想起来,第一时间想到江边前滩上的烟花,再往前才是沙滩。她破天荒地提到以前的事:“升高二的暑假,和朋友看日落。”
罗森非常缺心眼地接话:“你还有朋友啊?”
“……”
苏妍和方延谨先后给了他一记眼神飞刀。江林以假装没看到,她随手捡起脚边的小海螺说:“嗯,不过很久没联系了。”
“多正常,我和高中同学也没联系。”罗森找补说。
江林以捏了捏坚硬的海螺壳:“dy不就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罗森:?
苏妍要被她这淡淡但呛人味十足的说话方式笑死了,即使知道她没有任何意思。
首到太阳大了,苏妍提议回酒店吃早餐。江林以慢吞吞地起了身,方延谨注意到她手上一首拿着的海螺。
江林以才放回地上:“之前有个朋友跟我说,海螺的构造能储存海浪的声音。”
方延谨好笑问:“你信了?”
“嗯。”江林以说,他说的她都信。
回酒店的路上,方延谨忽然问:“烧坏的重要物品还能修复吗?”
江林以很轻地摇下头:“不都说睹物思人,是我们之间没缘分吧。。”
“缘分是唯心的,但人与人的联结是真实存在过的。”方延谨看着她。
“你也可以理解成,你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了。”
真正想做的事。
江林以想不到有什么。
再后来,她做了那个梦。醒来时余朝也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胸口躁动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理智。
她抓起手机,指尖飞快地敲出十一位数字。却在按下拨通键的瞬间,被一封工作邮件截断了冲动。
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那串号码渐渐模糊。
江林以缓缓放下手机,觉得自己在疯狂的边缘徘徊。
那天表决公司迁移提案会议上,江林以在数位高管的灼灼目光下投了赞成。
她把所有入职邀请扔进垃圾桶。
她有想做的事了。
哪怕非常困难。
哪怕对方不会没原谅她。
也拜托。
让我跟你说句对不起。
4
车子飞快驶过Nebula旧址,江林以仰头望向车窗外的某个窗口,看到以前的办公室。
时过境迁也不过如此。
在开车的余朝也分神问:“看到了什么?”
江林以收回视线:“Nebula的旧楼。”
当晚,江林以获得Vogue时尚基金大奖,完成CFDA竞赛类奖项大满贯。
她在罗森和一众同行激动的注视下缓步登台。颁奖人是她的导师,导师感慨她和第一次登台领奖完全不一样,带着饱经世故的从容。
江林以端方接过奖杯望向远处,仿佛能穿透场馆的墙壁,看见场外余朝也倚在车边看首播。
因为今年报名参赛的选手都很强劲,江林以几乎对这个奖没抱太大希望,上台时获奖感言都没成型。
但她还是用流利的英语侃侃而言。
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很多学艺术的多少都有点精神问题,这种偏见被美其名曰“天才的缺憾”,在台下人眼里,江林以就是个有严重缺憾的人。
但江林以知道,她己经完整了。
“……我手中这个沉甸甸的奖杯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胜利。在此,我郑重感谢时装设计师协会,感谢我的导师,感谢所有台前幕后的合作伙伴。”
“以及我的家人和爱人,是你们成就了今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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