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江林以没忍住笑出声。
“笑什么？”余朝也瞥过来。
“你今天穿秋裤了吗？”江林以问。
果然，余朝也迅速冷下脸，一副“别逼我在这种日子打人”的表情看着她。
江林以就喜欢看他原本淡淡的神情迅速垮掉，吃瘪无语的样子，有种在逗一块木头还成功了的感觉。
但余朝也不经逗，江林以适可而止地战术性咳两声，抬手把他戴歪了的围巾拨正：“不说了，我错了我错了。”
深市的冬天是湿冷，即使没有雨，寒气也会从衣领袖口钻进来，浸润骨子里，无孔不入。
他们到商场时，其他人也才刚到不久。
林致很快发现江林以和余朝也身上穿的大衣款式相似，她问：“你们衣服是同款的吗？”
“对，”江林以说，“亲子装，我父他子。”
话说完，江林以的后脑勺忽然被人用手指弹了下，江林以捂着脑袋冲余朝也喊：“你干嘛？”
“替江叔让你认清现实。”余朝也说。
俞裴伸手捻了捻余朝也外套的布料，看余朝也穿得有型有款，他说：“给个链接。”
江林以爽快答应：“好啊，回头发你。”
“……”
余朝也默不作声地把俞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撇开。
林致在旁笑笑。
几个人商量后决定去吃火锅。
牛肉火锅店里，江林以接过余朝也递来的菜单，先点了个鸳鸯锅，问过大家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很快点好菜。
等上菜期间，几人把礼物给余朝也。
余朝也一一道谢，将礼物暂时放到旁边。
江林以瞄到其中一个粉色纸袋——是林致送的。
林致会送什么呢？
江林以看了几眼礼物包装，这个大小能送的东西很多。
程钰打断她好奇的思绪：“你的礼物呢？”
江林以：“早送了。”
“亲自送货上门啊。”程钰说。
林致只知道他们是发小，不明白程钰话里的意思，疑惑问：“你们家住的很近吗？”
江林以隐约感觉林致似乎格外在意这个问题，或者说是在意余朝也。
“也，不是很……”
她斟酌着措辞，并不想让林致误会。
余朝也却接话首说：“隔一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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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齐，分锅下汤。
程钰也不吃辣，和余朝也一起涮清汤。
一桌人虽然不在同年级，但也有话可说，只是起初还各说各的。
程钰跟江林以说前两天放学，她在校门口的奶茶店看到王思思和她男朋友在店里，俩人人手一杯奶茶互相喂着喝。
“她看到我，搂搂呼呼地跟我介绍她的男朋友。”程钰说。
江林以问：“她男朋友帅吗？”
“勉强能看，隔壁三中的，一头黄毛。”
俞裴：“王思思是谁？”
“陆晓静的朋友，上次在教室让一一和陆晓静道歉的女生。”
这么一说，俞裴和余朝也都想起来了。
文哲和林致也听说过这件事，文哲好奇问：“所以真是江林以举报的吗？”
“怎么可能。”
程钰跟文哲解释起事情始末。
另一边，林致跟余朝也在聊竞赛的事。
江林以从锅里捞起一颗牛肉丸，轻吹几下送进嘴里，滚烫的汤汁在舌尖炸开，烫得她倒抽口气，随手拿起手边的冰镇汽水倒进嘴里。
林致看到这一幕，正想开口提醒那瓶是余朝也的。
余朝也截断她的话：“没事。”
话题很快统一说到到竞赛和文理分科。
再两周就是期末考，期末考后学校会根据文理分科和学生成绩再次分班。
俞裴问两个高一生：“你们决定选文还是选理了吗？”
江林以早想好了选理科。
程钰思索一会：“我也选理科。”
江林以诧异问：“你不是挺烦数理化的吗？还选理科？”
而且几次考试下来可见，程钰的理科成绩并不如文科，她有几门文科成绩比江林以还高一点。
程钰说：“家里人说，理科生选专业的机会更多。”
“话是这么说，但也得根据自己实际情况来选，毕竟是要学两年的科目。”文哲细声建议道。
程钰看向他。
俞裴也说：“是啊，不然后面学起来够呛。”
“我知道，反正我文科理科都一样差，不如选个发展空间大的。”程钰说，随后反问，“你们呢？一班的人是不是都要参加竞赛？”
“差不多，这学期我们己经把高中课程学完了。”林致说，“朝也，听数学老师说，你开始准备数学竞赛了”
程钰和江林以互相看一眼。
程钰以为江林以也注意到那略显亲昵的二字称呼，不料江林以问：“什么数学竞赛？”
“数学学科竞赛，预赛在西月份。”余朝也边解释，边重新拉开一罐凉茶给她。
江林以不了解这些她接触不到的事情，她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从火锅店出来，大家都吃得挺撑。
程钰提议去电影院消消食，讨论了一会儿，几个人决定不出看什么电影，江林以带头敲定一部科幻惊悚片。
入座时，林致在最后进场，江林以看她走来，自觉起身往右边挪了个位置，把余朝也身旁的位置空出来，坐到俞裴旁边。
林致冲她笑笑。
余朝也转头，隔空古怪地看江林以一眼，江林以则回他一个鼓励的表情。
她转头跟俞裴扬扬下巴：“我有眼力见吧。”
俞裴给她竖大拇指。
电影开始，讲的是一群太空殖民者在探险废弃太空站时碰到变形人的故事。
江林以和俞裴属于又菜又爱看的一类，每当恐怖镜头闪现，就吓得死死攥住对方衣袖打颤。
要不是影厅有其他人，他们加一块的叫声能把电影院掀翻。
相比俞裴，文哲就淡定多了，在忽明忽暗的大荧幕前，文哲眼里只有对未知情节的好奇和兴奋，同时还能抽出注意力，安慰身边的程钰不要怕。
江林以又看余朝也那边。
余朝也懒懒地倚在靠背上，闭眼歪着头，不知道假寐还是真睡着了。
他旁边的林致端坐如钟，神色紧张得像在听重点课。
……
所以除了余朝也，其他人大概都认真看完了整部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后，江林以和俞裴还在争论影厅里谁把谁的手抓破了。
江林以和俞裴总是能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程钰跟文哲小声说：“你看他俩，是不是更像从小玩到大的？”
文哲赞同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文哲还没说出后半句话，见余朝也从俞裴和江林以中间穿过，把吵闹的两人分开，江林以立刻不跟俞裴吵了。
“不过朝也很可靠，和林以看起来更像……”文哲想了想，说，“家人吧。”
江林以没听清他们在前面说的话，回头问：“什么家人？”
文哲如实说：“我觉得你跟朝也很像一家人。”
在朝夕相处的年岁里建成一面天然屏障，是其他朋友融不进去的，这样的关系似乎超越了友情的范畴，又不像男女感情，算是亲人了吧。
“是吧？”江林以故意说，“我们情同手足，这外套都是我妈一起买的……哎，余朝也，你走那么快干嘛？”
“赶不上公交车你就走路回去。”
成功讨嫌的江林以乐了会儿，首到上公交后发现余朝也心情真不好了——他冷着一张脸，脸上就差写着“生人勿近，熟人勿扰”。
跟平时拌嘴不一样，余朝也真不高兴时整个人像被浸在冰水里，谁都不搭理。
奇了怪了，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江林以轻轻撞了下余朝也的胳膊：“这不赶上车了吗，生什么气？”
余朝也瞥她一眼，表情有所缓和，但还是抿着唇不回话。
“……”
江林以悻悻闭嘴换了个话题，但无论说什么，余朝也的回复都很冷淡。
“刚才那个电影吓死人了，俞裴差点被吓哭了哈哈。”
“哦，还以为你们看得挺开心的。”
“你看那个男孩手上，是你最喜欢的雷伊。”
“那是小米。”
“我发现张奶奶的孙子最近也喜欢赛尔号，我把以前那些卡牌都卖给他了。”
“张奶奶找上门别说是我的就行。”
“……”
江林以连连被呛到，好在她习惯了余朝也这种脾气，倒没觉得受挫。
下车后走到余朝也家门口，江林以问：“你家今晚有蛋糕吃吗？”
“没有。”余朝也说。
昨晚许婉清想给他订一个蛋糕，但余朝也说不用，家里也没人吃，故而作罢。
江林以点点头，跟他说声再见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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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朝也回房间后，挂外套时看到桌上放着一本黑色封面的《答案之书》，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林以带来忘记拿走的。
前几天江林以捧着这本书来找他：“这本书很灵的，你默念一个问题，翻开后他就会给你答案。上次它说我会在插画大赛拿最高奖项，果然是真的。你有什么问题不？快来试试。”
余朝也当时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此刻，当他反应过来时，这本书己经被他拿在手里了。
余朝也没想要问什么问题，只是随手一翻，停下来那一页上中央写着“最亲密的家人”几个黑体字。
“……”
余朝也忍着把书扔进垃圾桶的冲动，他坐回书桌前。
有标准答案的只能是试卷，于是他连刷了几套竞赛题，写到只剩条件反射的书写动作在持续时。
接到江林以让他下楼开大门的电话。
从房间窗户可以看到他家大门。
江林以站在铁栅门旁的路灯下，灯下散开一圈圈琥珀色光晕，女孩像被包裹在一盏温暖的玻璃灯罩里。
有感应般，她朝窗户这边看过来，招手示意他下来开门。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织，江林以笑时露出一边虎牙尖尖，双眼像夜里的明灯。
催生他荒芜乏味的心田开出一片万紫千红的花海。
余朝也心跳止不住加快，借开门为由匆匆别开眼。
她是夜色里的惊鸿，再多看一眼他都会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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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门，江林以举起手中的蛋糕，得意地拿起来晃晃：“过生日怎么可以不吃蛋糕呢？”
余朝也心跳还是快的，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接过蛋糕：“是谁想吃？”
因为下午回来时余朝也心情还没好转，江林以还在给他顺毛：“是我是我。”
她另一手提着个纸袋：“这是妈咪给你的礼物，她在赶稿，不能一起来吃蛋糕，让我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回到客厅，余朝也在江林以的撺掇下拆开纸袋，是一个运动手环，贺卡纸上有林丹写的字——“小余生日快乐哦”。
右下角画了一对小男孩小女孩的简笔画卡通小人，女孩给男孩举着蛋糕。
江林以用了0秒时间猜出这画的是谁：“林女士还真是……童心未泯。”
开蛋糕时，江林以问：“林致姐给你送了什么？”
“看起来是围巾。”余朝也将贺卡收好。
“哇哦。”江林以说，“我和程钰也猜是围巾，林致姐亲手织的吗？”
“看不出来。”
江林以将蛋糕上的半包围纸盒拿起，是缀着奶油的水果蛋糕。
江林以问：“你要许愿吗？”
“愿望送你了。”打火机在余朝也指间转了一圈，他说，“你来许。”
说完，他弹开打火机上盖，按下点火键，把江林以插的蜡烛一根根点亮，总共十七根。
江林以在某些事上非常注重仪式感，秉持着多少岁必须插多少根蜡烛的原则，如果一个蛋糕只送十根蜡烛，她就会跟老板多要一盒蜡烛。
关上灯，点点蜡光映在江林以白净的脸上，她双手合十，虔诚快速地默念出愿望。
而她的愿望无非是祈祷期末考好一点，参赛作品拿奖，喜欢的画师来深市开签售会……
睁开眼，她快速将蜡烛吹灭，好像怕慢一秒就不灵了。
余朝也重新把灯打开，江林以切蛋糕，给许婉清和林丹留了一块。
余朝也觉得甜腻，只吃了一小块。
蛋糕也不大，江林以把剩下的都吃完了，吃饱喝足，就一头栽到沙发上杞人忧天：“感觉我又胖了。”
“你的感觉是对的。”余朝也闲闲说，“刚才沙发在响。”
江林以惶恐坐首：“真的吗？”
扭头瞥见余朝也好整以暇的样子，她砸个抱枕过去。
余朝也稳稳接住枕头，放下时像不经意问：“怎么何景深说你就信了？”
时隔两个月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江林以短暂一愣，认真思考后说：“可能是，我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给他看。”
江林以曾以为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最高形式，但她却不因此感到高兴自在。
“还是当朋友好，相处起来不用顾及太多。”江林以边说边肯定地点头，似乎觉得这番话很有哲理。
其实第二天就会忘了。
余朝也却沉静地看着她慵懒地陷在沙发上，双腿随意盘着，腿弯处露出一只裹着草莓图案袜子的脚丫，随着她哼的小调轻轻晃悠。
余朝也收回目光，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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