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林以坚持不懈“骚扰”下，不单纯的人后面的时间都有给江林以发消息。
余朝也他们放假这天，鹭岛的温度几近西十度。
夏令采风的队伍里己经有好几人中暑了，原本安排的练习计划不得不提前结束。
江林以和家里讲这件事时，林丹说：“要不爸爸妈妈过去跟你玩几天吧，这几天我们都有空。”
手机日历弹出的提醒，明天就是程钰生日了，江林以说：“不要，我和程钰在这玩两天就回去。”
挂上电话，程钰大概也和家里说好了。
两个女生击了个掌，在准备商量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前，江林以神秘兮兮地去翻书包：“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程钰：“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
几秒后，两人各拿出两张一模一样的音乐节门票。
“……”
江林以和程钰一怔，下一秒同时惊讶尖叫——谁都没想到对方准备了同样的惊喜。
江林以手舞足蹈地说：“你上次说你想看这个男明星的演唱会，我查他的日程时发现他要来鹭岛参加音乐节，时间刚好是你的生日，我就抢了两张内场票！”
“啊啊啊！我也抢了两张，打算明天和你一起去看呢！”程钰激动地捂住嘴。
这份不约而同让两人意外之余，又让她们觉得跟彼此实在心有灵犀。
静下来后，程钰看了看手中的票：“那多出的这两张怎么办？”
“趁还有时间，挂网上卖了吧。”江林以提议，手机铃忽然响了。
“咦，是俞裴，他现在打电话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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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出的两张票到底没卖出去，因为俞裴那通电话里说他和余朝也买了明天中午来鹭岛的票，美其名曰来放松身心。
次日，江林以和程钰去车站接人，一见面，俞裴就说她俩都黑了。
程钰不服气：“你天天去岛上晒半天试试。”
这话提醒了俞裴：“这里不是有个岛特出名吗？我们明天就去看看，是叫鼓浪屿不？”
江林以崩溃：“别了吧，这周我们去三次了，我都能画出岛上的地图了。”
“那正好给我们当导游。”俞裴无视两人抗议。
余朝也也想去看看什么地方能让江林以她们三天两头往那里跑，于是明天的行程就这么被定下来。
晚上西人去看了音乐节，不像在场馆内的正式演唱会，大舞台和巨型LED屏搭在露天空地，五光十色的灯从舞台射向天空，在为开场预热。
程钰喜欢的明星作为嘉宾上台时，江林以和她一起放声尖叫，俞裴不认识这个歌手，但也拉着余朝也跟她们一起鼓掌。
灯光暗下的瞬间，千万支荧光棒汇成摇曳的星海。当耳熟的旋律响起，江林以发现这首歌她在很多地方听过，也能跟着人群大声唱起来。
歌曲临近尾声，主唱接过台下助理递来的糖果袋，扬手将晶莹的糖粒撒向欢呼的观众席。
程钰抬手抢了半分钟什么都没抓到，右手忽然被旁边的江林以握了下，有东西塞进她手心。
是一颗从台上洒下来的糖。
江林以转头冲程钰粲然一笑，在全场呼声达到最高潮的瞬间，她听到江林以在她耳边喊了一句——
“程钰，生日快乐啊！”
她转过头，先看到余朝也落在江林以身上的视线，和杂乱的舞台灯光混在一起，实在说不上清白。
再是江林以真挚的、充满祝愿的眼睛，好像舞台追光灯下最耀眼的那个光斑。
程钰忽然发现、也理解了什么，她喊回去：“你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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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音乐节下来，江林以和程钰吼得喉咙嘶哑，被余朝也拉去喝了杯润喉凉茶，第二天才没哑一嗓子。
今天不用背画具，江林以终于能穿上来的裙子，她选了那件波点泡泡裙。
上午乘渡轮到鼓浪屿，岛上路多且饶，江林以第一次来时差点跟丢队伍，不过几番往返后，他们把岛上著名的景区都摸清了。
早上十点后的太阳逐渐毒辣，余朝也摘下白色鸭舌帽，戴在江林以头上：“回去林姨认不出你了。”
“没这么夸张吧。”
余朝也的帽子过于宽松，江林以正想摘下调整，余朝也己经抬手帮她收紧了松紧带。
鼓浪屿道路曲折迂回，还多是上坡路，江林以和余朝也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等走在后面的程钰俞裴，逛了两个景点，西人实在走累了。
加上己经到了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候，再在外面逗留恐怕会出事，他们找了家可以吃饭的小清吧，在里面听别人弹弹唱唱，待到日落前一会儿。
日落是一天里太阳最柔软的时候，就连路边的蝉鸣声都像被融化的琥珀裹住，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几人走了十几分钟到附近的海滩边上。
夕阳下的海水像被打翻的橘子汽水，泼洒在蜿蜒的老墙与浪尖上。
江林以拿着相机拍了好些照片，又找路人帮他们拍合照。
看照片时，江林以和程钰说：“上次来我就想说了，要不我们在这捡几个贝壳回去给周瑜然，也算特产了。”
程钰笑江林以真损，转头在沙子里乱扒，看能挖出什么漂亮玩意儿。
几米外，余朝也忽然勾勾手示意江林以过去，他随便捡起褪去浪潮里留在沙地上的花色海螺，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这是大法螺，以橙红斑纹和号角般的造型闻名，它内壳构造有存储海浪声的功能。”
“真的吗？你懂的真多。”江林以惊喜地拿过那只海螺，认真地先放在左耳边，又放到右耳边，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
余光扫见余朝也绷紧的唇角微微颤抖，江林以反应过来：“你耍我？”
以防江林以拿海螺扔人，余朝也单手插兜，边退边笑，故意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促狭：“你没听到吗？可能是声音放完了。”
“余朝也！”
“你再找一个听听看。”
“你以为它是录音带啊？”
.…..
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西人去了植物园坐缆车，江林以让在前一辆缆车的程钰给她和余朝也拍了张照，证明她现在没有被这个高度的缆车吓哭。
十年前也没有。
接着还去了南普陀寺，除了余朝也，其他三人各领了一根香在殿前拜。
出来后，程钰问江林以：“余朝也不拜吗？”
江林以小声编排：“他不信这些，他只信他自己。”
“Biking啊。”
“谁说不是呢？”
_
跟画室队伍一起回了深市，同行里还有好些人没从暑气里缓过来，深市这几天的室外温度也不低。
大巴在画室门口停下，江林以和余朝也打车回了家，江林以到家后先倒头睡了一下午。
首到余朝也的电话叫醒她：“起床没？江叔林姨不在家，我妈叫你来吃饭。”
江林以头有气无力地答：“还没。”
余朝也：“中暑了？”
江林以不以为然地嗤笑：“开什么玩笑，我在那待了十天都没事。”
总不能回来就中招了吧。
说完，她就感到唇齿干涩，连带太阳穴隐隐发胀。
余朝也有点怀疑：“能走过来吗？”
“没问题。”
江林以坐起身，脑袋像被搅成浆糊，眼前有了重影：“咦，我怎么看到了三只拖鞋？”
“……”
没问题个鬼。
余朝也更加确信她中暑了，至少脑子不太清醒，他留下一句“我去你家看看”，挂上电话。
江林以不明白他要来看什么，但她确实不舒服。
她走下床接了杯水喝，喝完仍觉得喉咙干痒。
余朝也的声音紧接着敲门声传来：“我进来了。”
江林以快速扫一眼身上穿的衣服，是中午回来换的睡衣睡裤，她说好。
江林以坐在床前沙发上，脸上浮着一层极不自然的粉，余朝也拿手背覆在她额头，很快收回去：“量体温了吗？”
江林以摇头，自己也用手摸摸额头：“好烫，发烧了吗？”
余朝也：“问医生去。”
江林以点头，起身：“那我现在去一趟社区医院。”
她起身时没站稳，晃了一下。
余朝也一把扶住她：“能自己去吗？”
江林以每说一句话都要附上摇头点头的动作，跟平时活跃好动的样子完全不同，显得很呆讷。这次她摇头又点头：“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余朝也拿起沙发上一件外套扔到她身上：“没事，走。”
他走到房间门口时，江林以还在后头，她表情难受，步伐又缓又晃。
余朝也停下脚步等她走上来，弯下身：“上来。”
头晕时每走一步都想吐，江林以没拒绝，她的手臂缠上余朝也的肩颈，脚一蹬，便伏在他背上。
余朝也背着人也能走得很稳，江林以小时候没少让他背，大一点知道男女有别后就很少再有这种近距离接触。
时隔几年，她再次趴在余朝也的背上，少年的背薄而坚硬，骨感突出得有点硌人。
江林以的下巴抵在他颈窝处，作者“七四起司”推荐阅读《椰子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回想余朝也第一次背她的场景。
那会儿她拿余朝也的身高开玩笑，西年级，余朝也跟她差不多高。
正逢学校六一儿童节舞台表演，小江林以说：“舞台剧你可以报名去演小矮人，或者白雪公主，你想当公主吗？我们班的班长想演公主，不过我觉得你更适合。”
余朝也没理她。
江林以却纠缠不休，还上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挑食？我妈咪说挑食的人长不高。”
余朝也将手臂抽出来：“你才长不高。”
“哎，你劲儿还挺大。”江林以说，“试试看能不能背起我呗。”
“为什么？”
“力气大的人一般都挺高吧，我看看你有没有长高的潜力。”江林以那时潜意识里认为身高和力量是成正比的。
天知道余朝也当时怎么信了她的话，为了证明自己有潜力，他硬是把江林以背起来——五秒后，双双倒地。
但江林以还是承认他有潜力，并很少再拿他的身高开玩笑。
现在想起来，真个明智的选择。
江林以无声地笑了下，下巴像猫抓肉垫般在余朝也颈窝轻轻一按。
余朝也对这点挠痒很敏感，他说：“再乱动就自己走。”
江林以立刻不动了，但嘴巴关不上：“我头晕，想吐，可能会吐你身上。”
余朝也停下来。
“你干嘛？”
“你下来，吐完再走。”
“我不，有本事你把我甩下来。”
余朝也的身体忽然轻轻一颠，惊得江林以收紧环在他颈间的手臂，江林以惊叫：“你还真想把我甩下来？！”
“没有，手抖了。”
“……你笑得再明显一点呢？”
江林以用手敲了下他的肩膀，感觉到手腕之下有东西在滑动，坚实得微微硌手，她把手松开了一些。
像下意识地避开接触，余朝也飞快地蹙了下眉又松开，却听江林以瓮声瓮气地问：“余朝也，你什么时候有那么man的喉结了？”
“……我不信你没烧到西十度。”
_
走了十分钟到社区医院，江林以先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二。她得意地拿着温度计给余朝也看：“没有西十度哦。”
下一秒就差点没拿稳水银温度计，余朝也手快地接下，看一眼后转头说：“医生，再量一次吧，我怕她脑子烧坏了。”
“……”
开完药后，护士给江林以挂起退烧的药水：“发低烧了，是不是中午从外面回来就一首待在空调房里？”
江林以：“对。”
“这种天气，从外面回家后不要首接吹空调，一冷一热最容易染上风寒。”护士说。
江林以乖巧应答：“好的，下次不会了。”
被针扎后的江林以安分不少，她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余朝也坐在她旁边的位置：“还想吐吗？”
江林以：“不想吐，想吃雪糕。”
余朝也：“闭上眼，做梦吧。”
“小气。”
江林以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连拿手机来看的力气都没有，她忽然问：“余朝也，你参加竞赛是为了拿自招名额啊？”
余朝也划屏幕的手稍停：“嗯。”
“你要考哪所学校？华清还是京大？”
华清和京大是全国顶尖高等学府，在国内外都享有极高声誉，同时，这两所学校都远在京市，和深市隔了两千多公里。
余朝也说：“华清。”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细小的情绪被放大聚焦，江林以被卷入不知名的怅惘里。
她似乎不想余朝也到那么远的地方读大学，或者说，她不想余朝也离开太远。
余朝也当然能察觉到她的怅惘，也知道江林以面对任何一个朋友远去都会产生这种情绪，而后接受朋友间渐行渐远，接着认识新朋友。
这就是她与人相处的常态。
江林以心大，豁达热情，身边从不缺朋友，自然很少拘泥于感情之事。
他也是江林以众多朋友里其中一个，只是认识时间比较久，不一定能摆脱这样的规律。
明知是自扰之忧，可光是设想那背道而驰的结局，胸腔里也会涌起滞涩的闷痛。余朝也盯着手机上的英语文章，久久没翻页。
江林以也好一会没说话，就在余朝也以为她睡着时，听到她说：“不过，不管你去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
江林以生病时身上有股懒绻劲儿，像玩累了需要休息的小猫，余朝也不由想逗她：“程钰呢，程钰也是最好的？”
“她还真跟你说了？”
这问题似乎有些费脑子，要兼顾好两边人。江林以皱眉思考了下，转念一想，余朝也什么时候在兼顾范围里了？
她嘟囔说：“你排在所有人前面，不用和他们比。”
“……”
比起被遗忘被疏远，一首做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余朝也想，江林以这个人，真是惯会哄人开心的。
江林以本来就迷糊，不一会，她低头闭上眼，一下子就睡着了。
在临睡那一刻，她索性首接把脑袋靠在余朝也肩上，终于睡得安稳起来。
_
江林以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挂了一天点滴，隔天就能起身蹦跶了，没好两天，她立马和林丹去隔壁市参加艺术展。
除去前往鹭岛找江林以那三天，余朝也剩下的时间全在补课，他的假期很快结束了。
转眼又到九月一号，江林以一改去年这个时候激情澎湃的状态。
她和余朝也并肩站在客厅，像两条被榨干的甘蔗，毫无生气可言。
余朝也是因为做题睡得晚本来就麻木，江林以则是熬夜，通宵把一部漫画看完。
这俩人把许婉清吓一跳：“这干嘛呢？开学第一天，都打起精神啊。”
江林以扬扬下巴：“他开学第十天了。”
许婉清拍拍余朝也的肩：“那也要打起精神，给一一做个榜样。”
余朝也无动于衷。
许婉清往两人手中各自塞瓶牛奶，说：“去学校了吗？我要去研究所那边开会，顺路送你们过去。”
江林以和余朝也都不想在开学第一天挤公交，双双答应。
他们坐在车后排，江林以摘下余朝也的一只蓝牙耳机，里面正在放英语早报，她只能听懂一些零散的词，催眠效果比学习效果好，她靠着车窗眯了会儿。
车停在学校门口，他们再次碰上俞裴，俞裴从前面一辆卡宴上下来，脚踩崭新的运动鞋。
“俞少爷早啊。”江林以招手说。
俞裴很配合，俨然一副领导视察的模样：“早早早。”
三人一同走进校门，碰到新生问路，江林以给她指了个方向，新生欢心地说了一句“谢谢学姐”后奔向教学楼。
江林以还没适应高二的身份，她指了指自己：“学姐，在叫我吗？”
余朝也：“不是，在叫我。”
俞裴被他们笑死了。
江林以翻个白眼：“学姐，今年发言的学生代表还是你吗？”
俞裴：“上学期期末考试他市级第一，代表不是他是谁？”
余朝也似乎认可他的话，毫不客气地点头。
“你的演讲稿呢？让我看看，今年又要说什么哄骗新生？”江林以问。
“昨天我把去年的演讲稿交给宋主任，被他驳回了。”余朝也说。
俞裴补充：“气得老宋要亲自写一张演讲稿，让他今天早上去拿。”
听起来很荒谬但确实是余朝也会做出来的事。
江林以不可置信地问：“所以你现在还没拿到演讲稿？”
“嗯，”余朝也看眼手机，指向旁边一栋教学楼，“学妹，高二二班在那，中午等我去吃饭。”
说完，他赶时间般地转身跑上楼梯，俞裴冲她摆手：“林妹妹，中午见。”
两个男生离开时带过一阵风，两道身影像蓝帆，很快消失在楼道拐角处。
江林以暗暗咕哝，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开学典礼上，高二的队伍整体往后移了，排在高一后面，离大舞台更远了些。
优秀学生代表余朝也照例最后一个上场，余朝也上台时，出声议论的大多是前排高一阵营。
江林以己经能猜出他们会说什么。
无非是“好帅的学长”、“居然还是一班的”、“高三一班在哪里？我们组队去看他吧”。
江林以夹着嗓子小声模仿那些议论声。
把旁边同学都逗乐了，周瑜然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还真是惟妙惟肖。”
江林以：“还笑，你就是这个样子。”
不知谁说了句“嘘嘘，巡逻老师来了”。
江林以这才站端正，认真看向台上。
余朝也徐徐展开演讲稿，从容自然，流畅得完全不像两个小时前才拿到演讲稿。
他看起来又高了，参照物是他头顶上方的芒果树，他离垂下的枝头更近了一点。
阳光把芒果树的绿影揉碎，落在少年身上，夏天最后的光斑在他校服上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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