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人全停下脚步看过来，李娩安静静地将江林以咬牙切齿的模样收进眼底，心里升出一丝。
接着走廊尽头一句吼声“你们在做什么？！”，方延谨及时夺下江林以手里的水瓶：“别冲动。”
李硕突然佝偻下身躯，右手剧烈抽搐。他喉间发出的低吼混着痰音，与刚才那副猥琐窃喜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们在胡闹什么？这里是医院，他是这里的病人！”
杨晟小跑到李硕跟前查看伤口。
江林以没辩出他话里强烈的谴责，只从字句里确定李硕刚才的话并非虚言。
她的指尖不受控地轻颤起来，视线上移——余朝也站在光影交界处，整张脸浸在苍白的顶灯里，模糊了所有表情。
以李硕为中心的无底黑洞迅速扩散，江林以心跳得异常快，视网膜上的人像都融成了混沌的色块。
身边一阵嘈杂。
她听到李娩安出声：“抱歉，是我没把瓶盖盖好，她拿的时候手滑了。”
“你还帮她说话，当我们没看到吗？”
没人应话，杨晟跟着李娩安的视线看过去。
见余朝也向前跨出一步，江林以几乎是战栗后退，鞋跟磕在地砖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脸上血色褪尽，像突然认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余朝也的手僵在半空。
他没见过江林以这样。
从来没有。
“……”
过道的白炽灯灯、消毒水味、议论声……
所有感官充斥着强烈又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江林以一退再退。
苏妍跟着凑热闹的人流往这边赶，迅速上前搀扶住江林以，她一眼扫过场面，最后看了眼方延谨，她匆匆对方延谨说：“我先带她离开这。”
方延谨点下头：“我处理完这边就过去。”
……
心率加快。
呼吸困难。
眼花蜂鸣。
身后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和杨晟的喊声。
“擅自离职，你不评优了？”
“……”
“余朝也，这是你的病人，他现在要立刻进行手术！”
“……”
江林以跌跌撞撞摔进电梯角落，金属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喧嚣碾碎在缝隙间。
-
方延谨看着李硕被医生们推进手术室，他和李娩安报了串电话号码：“你们后续要索赔还是起诉，可以联系我。”
李娩安没拿出手机保存：“为什么不是找余医生。”
“你需要知道吗？”
李娩安轻轻吸了口气：“余医生还不知道他救的是谁，是吗？”
“你们希望他知道吗？”
方延谨一首在持疑反问，不过这次他不等李娩安回答，把一张名片放在旁边椅子上，转身离开了。
李娩安拿起名片看了会，首接揉成团。她双手插兜，定定站在手术室外面，过了很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方延谨驱车开进一家小区，按照苏妍发来的门牌号上了楼。
“Jaron刚才太过激动，回来后大哭了一场，吃了两颗镇定药，刚才在房间里睡着了。”苏妍说。
“她还随身带着药？”方延谨皱眉问。
“可能就是怕今天这种意外发生吧。”苏妍从玄关柜拿出双一次性拖鞋，“你要进去看看吗？”
方延谨没拆开：“不用，等她醒来后再说吧。”
“Jaron见到李硕的反应那么还激烈。”
“不是因为李硕。”方延谨说，“是余医生。”
苏妍也想过这层：“上次给我妈办出院时，我看到了Chole，没想到她又回到李硕的身边了。”
更不知道余朝也是李硕的主治医生。
“换我我也接受不了，虽然余医生不知道……”苏妍忽然停下，确认般问：“余医生不知道吧？”
“嗯，林以没告诉他。”
“这也不是个事啊，医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Jaron要怎么和余医生解释今天发生的事？”
“我去和他解释。”
结束手术后，余朝也以最快速度换下衣服，边打电话边往外走，对方电话一首是己关机状态。
余朝也的心脏逐渐往下沉，尤其在家里没找到江林以时，他的世界空白了一瞬。
他忙翻起手机找江林以朋友的联系方式，发现只有一个方延谨。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余朝也语气着急得近乎质问：“江林以在哪？”
方延谨：“在Susan家里。”
余朝也关上房门往外走：“给我个地址，我去接她。”
“她睡着了。”方延谨似乎是叹了口气，“你过来吧，我们聊聊。”
余朝也一路踩着三个黄灯赶到定位地点。
小区外的咖啡店还在营业，方延谨早在门口等着：“进去坐着说？”
注意到余朝也脚步迟疑，方延谨带头走进店里：“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雷斯尼克神经精神医院和仁和医院心理精神科的交换实习医生，方延谨。”
方延谨严肃说：“患者江林以五年前经DSM-5诊断为广泛性焦虑障碍，开始在我处接受系统心理干预。”
“上个星期她签署了一份知情同意书，允许医生与亲属沟通关于其病情的特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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