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风像刀子一样，卷着黄沙，刮得人睁不开眼。萧景琰挑着两只装满水的木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军营的土路上。木桶撞在他的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肩膀上的扁担勒得生疼，像是要把骨头磨碎。
他的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粗布军装被风沙磨得发白，袖口和裤脚都磨破了，露出里面冻得发紫的皮肤。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还有好几道没愈合的伤口，那是昨天喂马时被马踢的、挑水时被木桶边缘刮的。
“快点走！磨磨蹭蹭的！水缸都空了，想渴死我们吗？”身后传来士兵的呵斥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萧景琰咬紧牙，加快了脚步。他想回头骂一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现在只是个被贬谪的小兵，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三个月前，他还是禁军副统领，穿着绣着金线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在京城街上走的时候，谁不敬畏地叫他一声“萧统领”？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看不起任何人，包括沈灵溪——他觉得沈灵溪不过是个靠医术博得名声的女人，配不上他。
可现在，他却沦落到这个地步。挑水、喂马、挖战壕，做的全是最苦最累的活，吃的是掺着沙子的糙米饭，住的是漏风的帐篷。这一切，都是拜沈灵溪所赐！
“肯定是沈灵溪那个贱人搞的鬼！”萧景琰在心里狠狠骂道，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沈灵溪，总觉得是沈灵溪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让他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关。
好不容易把水倒进水缸，萧景琰刚想歇口气，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就走了过来，指着马厩的方向：“萧景琰，去喂马！今天轮到你了，要是让马饿着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这个士兵叫王二，以前是萧景琰手下的兵，现在却仗着自己是老兵，天天欺负他。萧景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可最终还是松开了——他打不过王二，更打不过其他联合起来欺负他的士兵。
他默默地走进马厩，里面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马粪味。几匹战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看到他进来，抬起头嘶鸣了一声。萧景琰拿起扫帚，开始清理马粪。粪便粘在地上，很难清理，他只能用手一点点抠起来，手上的伤口被弄脏，疼得他首皱眉。
“哟，这不是萧大统领吗？怎么沦落到给马铲屎了？”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萧景琰抬头一看，是几个和王二关系好的士兵，正靠在马厩门口，抱着胳膊看他的笑话。其中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萧统领，要不要吃馒头？只要你学声狗叫，我就把这个馒头给你。”
其他士兵立刻哄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嘲讽。
萧景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变得惨白。他这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以前在京城，就算是王爷见了他，也要给几分面子，现在却要被几个小兵当成猴子耍。
“你们……”他想骂回去，可话到嘴边，却被王二一脚踹在肚子上。
“你什么你？”王二恶狠狠地说，“一个被贬的废物，还敢顶嘴？学狗叫！不然今天别想吃饭！”
肚子上的疼痛让萧景琰弯下腰，他看着那几个士兵嚣张的脸，又看了看那个散发着热气的馒头——他己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屈辱和饥饿像两条毒蛇，紧紧缠绕着他。
“学不学？”王二又踹了他一脚，“再不学，老子就把你丢进马厩里，让马踩死你！”
萧景琰闭上眼睛，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起前世自己是怎么对待沈灵溪的——他看着她被魏仲礼下毒，看着她被关在柴房里，却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她活该。现在，他终于尝到了被人欺负、被人侮辱的滋味。
“汪……汪……”他艰难地发出两声狗叫，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没听见！大声点！”王二喊道。
“汪！汪！”萧景琰用尽全身力气，又喊了两声。这两声狗叫，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他最后的尊严。
士兵们爆发出更大的笑声，那个拿着馒头的士兵把馒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给你吃！”
萧景琰看着地上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转身离开，可肚子实在太饿了。最终，他还是弯下腰，捡起那个馒头，一点点抠掉上面的泥土，塞进嘴里。馒头又干又硬，还带着泥土的味道，可他却吃得狼吞虎咽——这是他今天唯一的食物。
士兵们看够了笑话，骂骂咧咧地走了。马厩里只剩下萧景琰一个人，他靠在马厩的柱子上，嘴里嚼着干硬的馒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不是没试过反抗。上次王二欺负他的时候，他忍不住还手了，可刚动手，就被其他几个士兵围了起来，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反抗了——他知道，在这里，没人会帮他，所有人都想看他的笑话。
清理完马粪，喂完马，天己经黑了。萧景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漏风的帐篷。帐篷里只有一张破旧的草席，没有被子，只有一件薄薄的军大衣。他把军大衣裹在身上，还是觉得冷得刺骨。
他躺在草席上，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边关的夜晚很安静，只有风吹过帐篷的“呼呼”声。他想起了京城的侯府，想起了沈若薇——沈若薇虽然恶毒，但至少不会让他受这种苦。可现在，沈若薇也被沈灵溪害惨了，听说己经沦为乞丐，不知道在哪里乞讨。
“沈灵溪……我不会放过你的……”萧景琰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等我回到京城，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可他心里清楚，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他现在只是个小兵，没有权力，没有人脉，甚至连离开边关的资格都没有。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他这辈子都可能被困在这边关，做一辈子的苦活。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被掀开了，王二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铁锹：“萧景琰，起来！跟我去挖战壕！将军说今晚有敌军可能来偷袭，所有人都要去，不准偷懒！”
萧景琰刚想说话，就被王二一把拉了起来。“快点！别磨蹭！”王二的力气很大，拉得他胳膊生疼。
萧景琰只能跟着王二，走出帐篷。外面的风更大了，沙子打在脸上，疼得他首咧嘴。他拿起铁锹，和其他士兵一起，在冰冷的土地上挖着战壕。铁锹插进土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震得他胳膊发麻。
他挖着挖着，突然想起了前世沈灵溪说过的话——沈灵溪说他肩颈有旧伤，阴雨天会疼，还说用她的通筋针能治好。那时他不信，觉得沈灵溪是在炫耀自己的医术，还嘲笑她多管闲事。可现在，他的肩颈真的很疼，疼得他连铁锹都快握不住了。
“要是……要是沈灵溪在这里就好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萧景琰掐灭了。“我怎么会想那个贱人？”他在心里骂自己，“她害我沦落到这个地步，我怎么能想她？”
可他不得不承认，沈灵溪的医术确实很高明。如果沈灵溪在这里，或许能治好他的肩颈，或许能让他少吃点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萧景琰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他拿起铁锹，继续挖着战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回到京城，报仇。
可他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就被沈灵溪掌控了。沈灵溪托人给边关将领带的话，不仅仅是让他做苦活，更重要的是，要让他永远都回不了京城，永远都活在痛苦和屈辱中。
而他现在所受的苦，不过是个开始。更大的苦难，还在后面等着他。
静澜先生的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M16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