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夜，黑得像泼了墨。萧景琰蜷缩在漏风的帐篷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眼睛却亮得惊人——他要逃跑。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桓了很久，从他被士兵逼着学狗叫那天起，从他捡起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那天起，他就再也受不了了。他要回京城，要找沈灵溪报仇，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早就观察好了，军营西边的铁丝网有个破洞，是前几天下大雨冲垮的，还没来得及修补。只要能从那个破洞钻出去，再沿着山路跑几十里，就能到最近的驿站，到时候再想办法凑钱买匹马，就能一路回京城了。
等到后半夜，值岗的士兵打起了瞌睡，萧景琰悄悄起身。他没穿军装，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怀里揣着几块偷偷藏起来的干硬窝头——这是他攒了三天的口粮。他屏住呼吸，像一只偷食的老鼠，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
夜风吹在身上，冷得他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开火把，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西边的铁丝网跑去。一路上，他好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怀里的窝头也掉了好几次，吓得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破洞。铁丝网的破洞不大，刚好能钻一个人。他欣喜若狂，连忙趴下来，想钻过去。可就在他的半个身子己经钻出破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谁在那里！站住！”
萧景琰吓得魂飞魄散，想加快速度钻出去，可衣服却被铁丝网勾住了。他用力一扯，“嘶啦”一声，衣服被撕破了，露出里面冻得发紫的皮肤。
“抓住他！他想逃跑！”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景琰顾不上衣服，拼命往外钻，可刚钻出去，就被两个追上来的士兵扑倒在地。士兵们死死按住他的胳膊和腿，他拼命挣扎，嘴里大喊：“放开我！我要回京城！我是禁军副统领！”
可士兵们根本不理他，只是冷笑：“禁军副统领？你现在就是个逃兵！还敢嘴硬！”
很快，萧景琰被拖回了军营。将领听说他想逃跑，气得脸都青了，立刻下令：“把他绑在柱子上！打五十军棍！让所有士兵都来看！我要让他知道，逃跑的下场是什么！”
军营中央的空地上，一根粗壮的木柱立在那里。萧景琰被反绑在柱子上，胳膊被勒得生疼。周围站满了士兵，都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这个曾经的“萧统领”，现在就要被当众打军棍，想想都觉得解气。
“萧景琰，你可知罪？”将领站在他面前，厉声问道。
“我没罪！”萧景琰梗着脖子，“我不该被贬到这里做苦活！我要回京城！”
“放肆！”将领勃然大怒，“你被贬到这里，是皇上的旨意！你逃跑，就是抗旨！五十军棍，一点都不多！打！”
随着将领一声令下，一个手持军棍的士兵走上前。军棍是用坚硬的枣木做的，有碗口那么粗。士兵举起军棍，朝着萧景琰的后背狠狠砸了下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军营。萧景琰感觉后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疼得他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衣。
一棍，两棍，三棍……军棍一下下落在他的后背、和大腿上，每一下都带着风声，砸得他皮开肉绽。鲜血很快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内衣，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迹。
“住手……我错了……我不跑了……”萧景琰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他再也不敢嘴硬了，军棍的疼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打断了。
可将领根本不理他，冷冷地说：“继续打！五十棍，一下都不能少！”
士兵们看得津津有味，有人甚至还在数数：“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萧景琰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后背的疼痛己经麻木了，只剩下一阵阵钻心的疼。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破布娃娃，被人随意殴打，毫无反抗之力。他想起前世自己是怎么对待那些逃兵的——他下令把他们打得半死，然后扔进大牢，根本没有一丝同情。现在，他终于尝到了被人毒打的滋味。
五十军棍终于打完了。士兵们放下军棍，萧景琰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后背、和大腿上全是伤口，鲜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将领走上前，踢了踢他的腿：“知道错了吗？”
“知……知道了……”萧景琰艰难地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光知道错还不够。”将领冷笑一声，对士兵说，“去把最重的脚镣拿来，给我戴上！我要让他知道，逃跑的代价是什么！”
很快，两个士兵抬着一副沉重的铁镣走了过来。铁镣是用纯铁打造的，每个镣环都有碗口那么粗，上面还带着尖刺，看起来就很吓人。士兵们强行抬起萧景琰的脚，把铁镣套在他的脚踝上，然后用锁锁死。
铁镣一戴上，萧景琰就疼得惨叫起来。尖刺深深扎进他的脚踝，鲜血立刻流了出来。铁镣太重了，他的腿根本支撑不住，只能任由双腿跪在地上，脚踝处的伤口被磨得更疼了。
“从今天起，你就戴着这副脚镣干活。”将领冷冷地说，“要是再敢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丢进狼窝！”
说完，将领转身就走，士兵们也跟着散去，只留下萧景琰一个人躺在地上，戴着沉重的脚镣，浑身是伤，疼得死去活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王二就拿着一根鞭子走了过来，鞭子一下下抽在萧景琰的身上：“起来！干活了！还想赖在这里偷懒？”
身上的伤口被鞭子抽到，剧烈的疼痛让萧景琰清醒过来。他想站起来，可脚镣太重了，双腿根本用不上力，刚站起来就摔倒在地。脚踝处的伤口被磨得更疼了，鲜血把铁镣都染红了。
“废物！连站都站不起来！”王二骂道，“既然站不起来，就爬着去干活！今天轮到你清理马厩，要是清理不完，不准吃饭！”
萧景琰看着王二嚣张的脸，又看了看自己脚上沉重的铁镣，绝望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只能像一条狗一样，爬着干活。
他慢慢地趴在地上，用手撑着身体，一点点往前爬。铁镣在地上拖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脚踝处的伤口被磨得越来越疼，每爬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士兵们看到他爬着干活的样子，都围过来看笑话，有的人还拿起石头砸他：“快看！萧大统领爬着干活呢！像条狗一样！”
“哈哈哈！以前那么威风，现在还不是要爬着走！”
萧景琰把头埋得很低，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起前世自己是多么骄傲，多么不可一世，那时的他，根本看不起那些爬着走路的人，觉得他们是最低贱的。可现在，他自己却活成了前世最看不起的样子。
他爬进马厩，开始清理马粪。马粪粘在地上，很难清理，他只能用手一点点抠起来。手上的伤口被弄脏，疼得他首皱眉。脚踝处的伤口还在流血，鲜血滴在地上，和马粪混在一起，看起来很恶心。
就这样，萧景琰开始了爬着干活的日子。他每天爬着去挑水、爬着去喂马、爬着去清理马厩，无论做什么，都只能爬着。铁镣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痕迹，脚踝处的伤口反复被磨破，从来没有愈合过，总是流着血，散发着一股恶臭。
士兵们也越来越过分，不仅抢他的食物，还经常用鞭子抽他，用石头砸他，把他当成一条狗一样使唤。可萧景琰再也不敢反抗了，他知道，自己只要敢反抗，就会遭到更严厉的惩罚。
他常常在夜里，一个人躺在漏风的帐篷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京城的日子，想起沈灵溪。他恨沈灵溪，恨她把自己害成这样，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前世为什么那么骄傲，为什么那么看不起沈灵溪，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她。
“沈灵溪……我错了……”他常常在夜里，对着月亮喃喃自语，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掉，“我不该看着你被欺负……不该对你那么坏……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他的幻想。沈灵溪不会回来，他也再也回不去了。他只能戴着沉重的脚镣，像一条狗一样，爬着干活，在屈辱和痛苦中，一天天苟延残喘。
而远在京城的沈灵溪，收到了边关将领送来的消息。她看着信上写着“萧景琰逃跑被抓，打五十军棍，戴重镣爬着干活”，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知道了。”她淡淡地说，把信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这是萧景琰应得的。前世他对她的冷漠和伤害，今生他对自己的放纵和骄傲，都注定了他今天的下场。
沈灵溪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她知道，萧景琰的苦难还没有结束，更大的惩罚，还在后面等着他。而她，只需要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前世伤害过她的人，一点点走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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