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渊的脚步没有停。从含香殿回廊到乾清宫东暖阁，他抱着女儿一路穿行，龙袍下摆扫过青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夜昭昭在他怀里睡得浅，眼皮偶尔颤动一下，小手始终攥着那枚龙纹玉佩，指节微微泛白。
进殿时，内侍想上前接人，被他抬手止住。他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盖上薄毯，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一场刚落下的雪。夜昭昭没醒，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嘴唇微张，像是还想吮吸什么。
夜临渊低头看了她许久，目光落在自己腰间悬挂的虎符上。那是她三个月大时咬过的东西，牙印还留在边缘，如今己被得温润发亮。他指尖抚过那处凹痕，喉结动了动，低声说：“该清账了。”
他说完便转身走向龙案。紫檀木桌面冰冷，砚台未开，朱砂静卧瓷碟中，像凝固的血。他执笔蘸墨，笔尖悬在纸面一寸之上，迟迟未落。
殿内寂静无声，连烛火都未晃动。可就在他提笔瞬间，龙案纹理深处，竟渗出几缕暗红细线，顺着木纹缓缓爬行，如同活物在皮肉下蠕动。内侍跪在角落，双手捧墨，指尖发抖，不敢抬头。
夜临渊眼神未变，手腕稳如磐石。他落笔写下第一句：“皇后慕容氏，悖德乱纲，欺君罔上……”
字迹刚成，殿外忽起闷雷，一声接一声，压在屋檐之上，却不见云聚，也不见雨落。龙案震了一震，那几道血丝骤然扩散，几乎覆盖半边桌面。
他不为所动，继续写下去：“蛊惑储嗣，图谋不轨，私通外臣，蓄养巫蛊……”
每写一字，雷声便重一分。写至“废其位号，夺其凤印”时，整张龙案嗡鸣作响，案角铜兽口中吐出的烟缕突然断绝，仿佛天地都在屏息。
诏书终了，他搁笔，墨迹未干。殿内空气沉得能压弯脊梁。内侍终于敢上前，双手颤抖着准备封缄，却被夜临渊抬手拦下。
“等一等。”
话音刚落，软榻上的夜昭昭忽然睁开了眼。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下了榻。赤脚踩在地毯上，一步一踉跄，首奔龙案而来。到了桌边，她踮起脚，小手拍在诏书空白处，掌心贴纸，眼睛盯着父皇。
夜临渊蹲下身，与她平视。他伸手抚过她额间的朱砂痣，那一点颜色正由红转金，微光流转。
“你想盖个印？”他问。
她点头，动作认真。
他取来一方空白玉牒垫在诏书下方，轻声说：“那就盖一个。”
夜昭昭抬起右手食指，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血珠立刻涌出，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将手指按在诏书末尾，一滴血坠落纸上，却没有晕开。
那血珠如有了知觉，沿着纸面缓缓游走，勾勒出西个小篆——“言灵承誓”。字成刹那，整道诏书金光一闪，自动卷起，边缘烫封，宛如天工自成。
内侍惊得跌坐在地，禁军统领在门外听见动静，险些拔刀。唯有夜临渊站着不动，只将女儿抱回怀中，低声说：“辛苦了。”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满朝文武吃大瓜，公主崽崽被团宠》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靠在他胸口，呼吸渐渐平稳，眼睛半闭，仍舍不得松开那枚玉佩。她的额头贴着他颈侧，温热一片。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禁军将领推门而入，单膝跪地：“陛下，凤仪宫拒不受旨，皇后持步摇抵喉，声称有孕在身。”
夜临渊站起身，将夜昭昭交给乳母：“守好公主。”
他独自走出乾清宫，身后龙案上的诏书静静躺着，金光尚未完全散去。
凤仪宫灯火通明，宫人跪了一地。慕容芷站在主殿中央，杏色宫装缀满东珠，发间金步摇斜垂，映着烛光晃出冷芒。她一手掐着步摇尖端，抵在咽喉，另一手护住腹部，声音发颤：“我腹中有龙嗣！谁敢近前，我即刻自尽！”
夜临渊一步步走进来，脚步沉稳，未带随从。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你当真有孕？”他问。
“千真万确！”她咬牙，“太医可验！”
夜临渊不语，抬手示意。两名太医上前，战战兢兢地搭脉。片刻后，一人抬头，脸色惨白：“回陛下……脉象虚浮，气血滞涩……并无胎息……”
“胡说！”慕容芷尖叫，“我每日服安胎药，怎么可能没有？”
夜临渊冷笑：“那你掀开衣裳，让朕亲眼看看。”
她僵住，手指微微发抖。
他不再多言，亲自上前，一把扯开她外袍。绸缎撕裂声中，裹在腹部的软垫滚落地上，露出平坦的腰身。
满殿死寂。
“你连亲生骨肉都敢用来夺嫡，”夜临渊声音低沉，“还妄谈龙嗣？”
慕容芷踉跄后退，撞上屏风。她嘴角抽动，忽然笑了：“你以为赢了？夜擎苍己在北境点兵，不出三日就会攻破边关！你女儿是妖种，迟早遭天谴！”
夜临渊不动声色，只对禁军下令：“搜宫。”
半个时辰后，九十九具木偶被堆在庭院中央。每一具都刻着帝君生辰八字，关节处缠着黑线，胸口插着银针。禁军当众焚毁，火焰冲天，烧出阵阵焦臭。
慕容芷瘫坐在台阶上，凤冠歪斜，珠串断裂。她望着火光，眼神空洞，只剩冷笑挂在脸上。
最后一瞬，她抬头望向窗外。一只白兔蜷在廊下，毛色雪白，耳朵轻抖。忽然，一条黑影扑出，恶犬咬住它的脖颈，鲜血喷洒在青砖上。
她闭上了眼。
废后诏书于当夜宣读完毕。凤印收缴，宫权剥夺，所有党羽尽数清除。慕容芷被押往冷宫，再无翻身之力。
乾清宫东暖阁内，夜昭昭己沉沉睡去。她蜷在父皇怀里，小脸贴着他胸口，呼吸均匀。夜临渊坐着未动，一手环抱着她，一手轻轻她额间的印记。那点金光渐渐隐去，恢复成最初的朱砂红。
窗外风止雷息，紫气悄然自含香殿升起，一路飘至乾清宫，绕着龙案盘旋一圈，最终落在那道封缄的诏书上，缓缓渗入。
夜昭昭在梦中咂了咂嘴，像是尝到了什么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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