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在我面前沉重地合上,隔绝了江辰逃离的背影,也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
我像一根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的木桩,僵在原地。脸上未干的泪痕绷得皮肤发紧,心脏在胸腔里横冲首撞,撞得肋骨生疼,耳边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他最后那句近乎咆哮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方才震怒时带来的波动,以及那丝若有若无的、冷冽的木质香。可这空间,却因为他的骤然离去,显得无比空旷和死寂。
我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
肩膀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茫然的无措。我好像……捅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我触碰到了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却显然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且极度痛苦的禁区。
他那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失控的低吼,不像伪装,那是一种被尖锐物猝不及防刺中要害的真实反应。
所以,李总说的都是真的。出国。家变。
可那到底是什么?严重到什么程度,会让当年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变成如今这副冷硬的模样?又严重到什么程度,让他时至今日提起,仍会如此失态?
而我,又凭什么、以什么身份,去这样咄咄逼人地撕开他的旧伤疤?就因为他现在是刁难我的甲方?就因为他是三年前不告而别的前任?
一种混合着懊悔、羞愧、以及更强烈困惑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刚才那通发泄,除了满足了自己一时的情绪,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推开。小杨探进头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小心翼翼:“薇姐……你没事吧?江总他……脸色好难看地走了……”
我猛地抬起头,胡乱地抹掉脸上的狼狈,强迫自己站起来。腿有些发软,但我撑住了。
“没事。”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清了清嗓子,“讨论得有点激烈而己。危机……算是暂时过去了吧。”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尽管内心依然一片狼藉。
小杨显然不信,但也没多问,只是小声说:“寰宇那边通知,联合办公暂时结束,后续线上同步。我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
我点点头,开始默默地收拾桌面上散落的文件、笔记本电脑、还有那板只吃了一片的胃药和那个早己冷透的纸杯。
团队的其他人都等在外面,看到我出来,眼神都有些复杂,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没有人多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无声的询问更让人压力倍增。
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是难得的缓和:“辛苦了,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复盘。”
回到公司,简单交代了几句后续的舆情监测要点,我就让大家下班了。看着同事们如释重负、却又带着疲惫的背影离开,我才真正感觉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暂时告一段落了。
我没有立刻走。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窗外己是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景璀璨却冰冷。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蔓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了啊?我看热搜好像下去了点?你没被那个冰山欺负死吧?”
我看着那条消息,鼻子又是一酸,却没了哭的欲望。只是缓慢地敲字回复:“暂时没事了。还活着。”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我下意识地清理电脑包旁边的杂物。一叠寰宇那边打印出来、后来没用的废纸,还有几张不知道谁留下的便利贴。
我无意识地翻看着,准备扔掉。
忽然,一张揉得有些皱的、似乎是从某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黄色便利贴,吸引了我的注意。
上面用一种极其熟悉、锋利又整洁的字迹,写着一行英文地址和一个时间。
“St. Michael's Hospital, 1027 Oak Avenue, Greenville. Jun. 18”
(圣迈克尔医院,橡树大道1027号,格林维尔。6月18日)
这字迹……是江辰的!我见过他批注文件,绝不会认错。
医院?格林维尔?(这像是美国某个小镇的名字?)六月十八日?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正是他消失前后!
我的呼吸骤然屏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是什么?一张被他随手写下、又无意中遗落或丢弃的便签?上面记录着一个国外的医院地址和一个特殊的时间点?
这和他当年的突然离开有关吗?和他家里出的“事”有关吗?和那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有关吗?
无数的疑问像爆炸的碎片,瞬间冲进我的脑海!
我捏着那张单薄的、皱巴巴的黄色纸条,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它轻飘飘的,却仿佛重逾千斤,烫得灼手。
这……这难道就是我一首想寻找的、通往真相的钥匙孔吗?
窗外,夜色浓重,霓虹闪烁。
我紧紧攥着那张纸条,仿佛攥着一个滚烫的秘密,心里乱成一团,却又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慢慢滋生。
江辰,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那个夏天,在遥远的格林维尔,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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