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阁楼的月光
消毒水的气味裹着雨雾涌进鼻腔时，邱莹莹正攥着顾念秋的手。监护仪的滴答声像催命符，她看着病床上的女人——顾念秋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指节泛白，腕部一道淡粉色疤痕从皮肤下凸起，像条蛰伏的蛇。
"血压90/60，心率45。"护士调整着输液速度，"顾医生失血过多，还在休克期。"
邱莹莹摸了摸顾念秋冰凉的手背。半小时前，她扑过去时子弹擦着顾念秋的太阳穴飞过，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顾念秋倒在她怀里，最后一句话被警笛声撕碎："阁楼......第三块松动的砖......"
"邱队。"小周举着证物袋从外间探进头，"技术科在顾念秋家找到这个。"袋里是串银锁，内侧刻着"邱雨"两个字，锁扣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邱莹莹的手指刚碰到银锁，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岁那年，她在巷口的杂货铺看见同龄女孩戴着这样的锁，哭闹着要妈妈买。雨雨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绳说："姐，等我长大赚钱，给你买最大的银锁。"
"去顾念秋家。"她把银锁塞进证物袋，"重点查阁楼。"
二
梧桐巷的老房子在晨雾里泛着青灰。小周踹开虚掩的阁楼门时，霉味裹着旧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邱莹莹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往上走，脚下的灰尘在光束里跳舞。
"在这儿！"小周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第三块砖果然松动着。邱莹莹抠开砖缝，一沓泛黄的信纸滑落出来。最上面那张是林素兰的字迹，日期停在2015年7月13日："念秋，妈妈对不起你。他们要找的是邱家的女儿，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接下来的几页记录着时间线：7月14日清晨，林素兰带着朵朵（顾念秋）躲进废弃仓库；7月16日深夜，仓库门被撞开，三个戴口罩的男人冲进来；7月17日清晨，林素兰在巷口的便利店前被人发现，浑身是血，怀里抱着朵朵的布娃娃。
"最后一页。"小周指着信纸末尾，"她说'雨雨在顾家，替朵朵活着'，还附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婴儿躺在襁褓里，眉眼与邱莹莹有七分相似。襁褓上别着枚银锁——正是她手里这枚。
"DNA比对结果。"小周的手机突然震动，"顾念秋的骨髓供体......是邱雨。"
邱莹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十二年前，她在雨雨失踪后报案，警方将她的DNA录入全国失踪人口库。可三年前顾念秋做骨髓移植时，供体信息显示为"匿名女性，与患者高度匹配"——原来所谓的"匿名"，是她自己。
"还有这个。"小周从纸箱最底层翻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套校服，从幼儿园到小学六年级，每件领口都绣着"邱雨"两个字，"顾念秋的日记本在夹层里。"
邱莹莹翻开日记本，第一页是2015年8月1日，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女孩写的："今天妈妈给我改名叫朵朵。她说以后我是顾念秋的女儿，要好好活着。可是我想念雨雨姐姐，她穿着粉色兔子布娃娃，在便利店等我。"
后面的日记断断续续，记录着顾念秋如何被灌输"自己是邱雨"的记忆：幼儿园老师教她写"邱"字，妈妈给她戴刻着"邱雨"的银锁，甚至在小学入学时，用邱莹莹的出生证明顶替了身份。
"2023年3月15日，雨。"最后一页的字迹工整许多，"医生说我的骨髓配型者找到了，是位叫邱莹莹的警察。她和我长得好像，左眼角也有泪痣。妈妈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三
"邱队！"小周突然指着窗外，"便利店的监控！"
巷口的便利店装着新换的摄像头，小周调出7月14日的录像——晚上七点五十分，顾念秋（当时还叫林素兰）抱着个布娃娃走进便利店，货架后闪过两个穿黑外套的男人。七点五十五分，男人拽着她的胳膊往门外拖，布娃娃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录音笔。
"这是......"邱莹莹点开录音，是林素兰的声音："你们要找的是邱雨，她现在叫顾念秋。我带走了她，你们永远别想找到。"
"原来林素兰早就在布局。"邱莹莹的手指抵住太阳穴，"她用自己的身份做掩护，把邱雨（顾念秋）养大，还故意留下线索等我查。"
"还有这个。"小周从便利店仓库翻出个纸箱，里面是十二个布娃娃，每个都穿着粉色兔子外套，"和雨雨失踪时抱的那个一模一样。"
邱莹莹拿起最上面的娃娃，发现后背缝着张纸条："雨雨，妈妈在顾家等你。"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邱莹莹冲回病房时，顾念秋正缓缓睁眼。她的右手还攥着那把枪，但己经没了力气。
"雨雨......"顾念秋的声音像游丝，"在老城区的福利院。他们说那里有她的档案......"
邱莹莹的眼泪砸在床单上："我知道，我这就去。"
"等等。"顾念秋抓住她的手腕，"当年林阿姨调换了婴儿牌，她怕人贩子追来，所以把真正的邱家女儿......"
"是我。"邱莹莹接口，"我就是被调换的那个。"
顾念秋笑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发梢："所以我们是......"
"姐妹。"邱莹莹握住她的手，"你是我妹妹，也是我女儿。"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在病房地板上洒下一片金斑。邱莹莹摸出兜里的银锁，内侧的"邱雨"两个字在光下泛着暖光。她想起黄亦玫在《祈祷落幕行》里写的："有些爱，是暗巷里的月光，看似微弱，却能照亮所有黑暗。"
西
福利院的档案室飘着旧纸页的味道。邱莹莹翻开2015年的领养记录，泛黄的纸页上写着："顾念秋，女，5岁，由顾某收养，附出生证明（编号：JX20100714001）。"
出生证明上的照片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婴，眉眼间依稀有邱莹莹的影子。她翻到最后一页，心跳几乎停止——备注栏用红笔写着："该儿童与邱莹莹（警号：JX0825）DNA匹配度99.99%，系亲生妹妹。"
"邱警官？"
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邱莹莹转身，看见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绘本。女孩左眼角有颗泪痣，和死者、和自己，都生得一模一样。
"你是......"
"我叫邱雨。"女孩笑了，"顾阿姨说，今天会有警察姐姐来找我。"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女孩脸上，她脖子上的银锁闪着光——和邱莹莹手里的那枚，是同一款式。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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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通过阁楼密档、便利店监控、福利院记录三重线索，彻底揭开"替身"真相：林素兰调换婴儿牌，用自己的身份保护被拐的邱家女儿（顾念秋/邱雨）；顾念秋被灌输"邱雨"的记忆，用半生守护血缘妹妹；邱莹莹作为警察，最终与失散多年的妹妹相认。泪痣、银锁、布娃娃等意象闭环，亲情羁绊在悬疑线中层层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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