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博物馆修复室的晨光里，姜念柠正低头调着瓷粉。指尖捻起一点淡青色的粉末，对着光看了看 —— 这是她特意找周伯要的清代官窑瓷片，磨成粉后和糯米胶、草木灰按 3:2:5 的比例调配，刚好能匹配手里这只清代青花盘的釉色。
这只瓷盘是下周 “青州民间文物展” 的重点展品，盘心画着缠枝莲纹，边缘有两处细小的缺角，需要补瓷后再做旧。姜念柠把调好的瓷粉装进带盖的白瓷碗里，盖紧盖子放在工作台角落，刚起身要去茶水间倒杯温水，就听见门口传来同事小张的声音：“念柠，帮我拿下货架顶层的修复手册呗，我够不着。”
“好嘞！” 姜念柠应着，顺手把桌上的配方笔记折好放进兜里 —— 那上面记着她这几天调试的瓷粉比例，每一页都标了日期和签名，是她怕自己记混特意写的。她踩着小凳子取下手册递给小张，又在茶水间多接了杯温水，想着等会儿修复瓷盘时能润润嗓子。
可等她回到工作台前，刚拿起瓷粉碗打开盖子，就愣了 —— 碗里的瓷粉变成了泛着冷白的颜色，和她之前调的淡青色差了一大截。她捏起一点放在指尖搓了搓，质地也更粗糙，没有清代瓷末的细腻感，倒像是市面上随处能买到的普通白瓷粉。
姜念柠的心沉了沉。修复室的门虽然没锁，但平时除了修复师，很少有人进来。她低头看了看瓷粉碗的边缘，发现沾了一点浅粉色的纤维 —— 像是某种连衣裙上的布料碎屑。她忽然想起今早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苏曼妮站在博物馆大厅，穿着一条浅粉色的连衣裙，还跟门口的保安说 “来找林馆长参观修复室”。
难道是苏曼妮做的？
姜念柠深吸一口气，把瓷粉碗拿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 除了瓷粉的土腥味，还隐约带着点甜腻的香水味，和苏曼妮平时用的那款一模一样。她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轻碰了碰碗壁，一阵带着得意的女声立刻钻进耳朵：“曼妮… 换… 粉… 笑… 看她出丑…”
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正是苏曼妮的语气。姜念柠攥紧了拳头，转身去找林深 ——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只马上要参展的瓷盘，要是用了错的瓷粉，补出来的缺角会和原盘色差严重，甚至可能损伤瓷盘本身。
林深正在办公室整理文物档案，听姜念柠说完情况，立刻皱起眉：“走，去监控室查一下，修复室走廊的监控能照到门口。” 两人快步走到监控室，值班人员调出上午 9 点到 10 点的监控画面 —— 果然，在姜念柠去茶水间的那五分钟里，苏曼妮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碗走进了修复室，在姜念柠的工作台前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端着空碗走了出来，嘴角还挂着藏不住的笑。
“这丫头太过分了！” 林深看着监控，语气里满是愤怒，“仗着她妈以前跟博物馆有过合作，就敢来这里搞破坏！”
两人刚回到修复室，就看见苏曼妮正站在姜念柠的工作台前，指着那只己经补了一点白瓷粉的瓷盘，对着周围的同事阴阳怪气：“哎呀，姜念柠，你这修复技术也不怎么样嘛？这瓷粉跟盘子的颜色差这么多，要是展出去，别人还以为博物馆连赝品都修不好呢！”
周围的同事都没说话 —— 大家平时都知道苏曼妮对姜念柠有敌意，也看出来瓷粉不对劲，只是不好当面拆穿。姜念柠走到工作台前，拿起瓷盘对众人说：“这不是我调的瓷粉，我调的是淡青色，和瓷盘的釉色一致，刚才去茶水间的功夫，瓷粉被人换了。”
“你胡说！” 苏曼妮立刻反驳，“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用的是这白瓷粉，自己调错了还想赖别人！”
“是不是我调错了，看我的配方笔记就知道。” 姜念柠从兜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最新的一页，“大家看，这是我今早 8 点写的配方，清代瓷末、糯米胶、草木灰的比例都标得很清楚，还签了名。普通白瓷粉没有清代瓷末的成分，补上去会和原盘釉色冲突，这是修复古瓷的基本常识，苏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同事们凑过来看笔记，又对比了一下瓷盘上的白瓷粉，都点了点头 —— 王师傅更是首接说：“没错，清代青花盘的釉色偏青，用白瓷粉补肯定会有色差，念柠的配方是对的。”
苏曼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还想狡辩，林深忽然开口：“监控我们己经查过了，苏小姐，你上午 9 点 15 分进入修复室，换了念柠的瓷粉，监控拍得很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博物馆是文物保护的地方，不是你撒泼使坏的地方，现在，请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念柠道歉，并且以后禁止你再进入修复室。”
苏曼妮咬着嘴唇，眼睛瞪得通红，却不敢再反驳 —— 她知道林深在青州文物圈的地位，要是真把他惹急了，苏家以后在古董圈都没法立足。她不情不愿地对着姜念柠说了句 “对不起”，转身就跑出了修复室，连门都忘了关。
看着苏曼妮狼狈的背影，修复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王师傅拍了拍姜念柠的肩膀：“好样的，不卑不亢，比某些只会使坏的强多了。” 小张也递过来一杯热咖啡：“念柠姐，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姜念柠接过咖啡，心里暖暖的。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配方笔记，又看了看那只还没修复好的瓷盘 —— 虽然苏曼妮的使坏给她添了麻烦，但也让她更清楚，在这里，有舅舅的支持，有同事的认可，她再也不是那个在苏家任人欺负的假千金了。
她重新拿出清代瓷末，按笔记上的配方调起瓷粉，指尖触到细腻的瓷粉时，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的 “温和” 声 —— 像是瓷盘在安慰她，又像是在期待着被修复完整的样子。姜念柠笑了笑，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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