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文物稽查队的会议室里，气氛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萧砚舟站在白板前，指尖点着上面贴着的几张照片 —— 照片里是青州山区的荒坡，还有几块沾着泥土的碎瓷，边缘还带着新鲜的凿痕。
“己经查了一周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却依旧沉稳，“盗挖的痕迹在荒坡中段断了，这几块碎瓷是唯一的线索，鉴定是汉代的，但没找到窑口在哪。”
底下的队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有人小声说：“山区太大了，到处都是杂草和废弃的老窑，总不能一块地一块地翻吧？” 还有人补充：“附近村民说没见过陌生人，估计是半夜来挖的，不好抓现行。”
萧砚舟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桌上的碎瓷盒上。那几块碎瓷是队员们在荒坡上捡的，最大的一块也就巴掌大，上面能看到模糊的绳纹，典型的汉代风格。他想起上次找青花碗时，姜念柠仅凭一块碎瓷就找到了藏碗的地方，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他拿起手机，走到会议室外面拨通了林深的电话，语气带着点恳切：“林馆长，能不能请念柠来稽查队一趟？我们这边有个古窑盗挖案，卡在窑口定位上了，想让她帮忙看看碎瓷。”
电话那头的林深很爽快：“没问题，我让她现在过去，你们多照顾着点，别让她去危险的地方。”
挂了电话，萧砚舟回到会议室，对队员们说：“等会儿有位技术顾问来帮忙，大家配合一下。” 队员们愣了愣，还想问是谁，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姜念柠提着个小布包走进来，里面装着周伯刚教她用的 “听瓷辨龄” 专用放大镜。看到满屋子的人，她有点拘谨，首到对上萧砚舟的目光，才放松了些：“萧队，你说的碎瓷在哪？”
萧砚舟把她领到证物桌前，打开瓷盒：“就是这些，汉代的，我们查了半天没头绪。”
姜念柠戴上手套，拿起一块最大的碎瓷。指尖刚碰到瓷面，她就皱了皱眉 —— 和之前听瓷枕、青花碗不同，这次的声音不是具体的物件或人物，而是一串模糊的环境描述：“山… 水… 烟… 冷…”
她把碎瓷翻过来，看了看上面沾着的泥土，又换了一块碎瓷碰了碰。这次声音更清晰了些，还多了个关键信息：“砖… 窑… 旧…”
“山和水，还有旧砖窑？” 姜念柠抬头看向萧砚舟，眼神亮了亮，“青州山区里，只有青山水库附近是既有山又有水的，而且我之前听周伯说过，那里有片废弃的砖窑区，几十年前还烧过砖，后来没人用了，烟味一首散不去，冬天特别冷。”
萧砚舟眼睛猛地一睁，他怎么没想到青山水库！之前队员们把重点放在了荒坡深处，反而忽略了水库附近的废弃区域。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全体集合！目标青山水库废弃砖窑区，带上装备，注意安全！”
队员们动作迅速地收拾东西，萧砚舟走到姜念柠身边，低声说：“你跟我们一起去，路上我让小李跟着你，别乱跑，那里杂草多，不安全。”
姜念柠点点头，心里有点暖 —— 萧砚舟虽然话不多，却总在细节上想着她。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青山水库。远远望去，水库边的山坡上果然立着几座破旧的砖窑，窑身爬满了藤蔓，烟囱黑乎乎的，一看就是废弃了很久。风一吹，还能闻到淡淡的烟味，混着泥土的湿气，确实比别处冷了几分。
“小李，你跟着姜顾问在外面等着，我们进去查。” 萧砚舟安排好，就带着队员们往砖窑区走。刚走到最里面的一座砖窑前，姜念柠突然喊住他：“萧队，等等！”
她快步走过去，蹲在砖窑门口的地面上，指着一块松动的石板：“这里的土是新翻的，而且… 你听。” 她用指尖敲了敲石板，声音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发空。
萧砚舟立刻让队员拿来撬棍，几个人一起用力，把石板撬了起来。底下赫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还能看到里面有微弱的光 —— 是盗挖者用的手电筒！
“行动！” 萧砚舟一挥手，队员们拿着手电筒和手铐冲了进去。没过几分钟，里面就传来了动静，五个慌慌张张的男人被押了出来，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带走的瓷片。
队员们在洞里搜出了十多件完整的汉代瓷片，还有凿子、锤子等盗挖工具。萧砚舟走到姜念柠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感激：“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得在荒坡上瞎找半个月！”
姜念柠笑着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碎瓷：“不是我厉害，是这些碎瓷告诉我的。它们记得自己是从哪来的，记得这里的山和水，还有冷飕飕的风。”
萧砚舟没追问 “碎瓷怎么告诉她”，他知道姜念柠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没告诉别人，母亲的瓷哨偶尔也会在夜里轻轻响一样。他只是看着姜念柠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们大忙。以后再有这种事，还得麻烦你。”
夕阳落在水库上，泛着金色的光。姜念柠看着被押上车的盗挖者，又看了看身边的萧砚舟，忽然觉得，自己的 “瓷语” 能力，终于有了真正的用处 —— 不是帮苏家修赝品，而是保护这些不该被破坏的文物，保护这片土地的记忆。
小李凑过来，递给姜念柠一瓶水：“姜顾问，你太厉害了！萧队都说你是我们的‘文物探测器’呢！”
姜念柠接过水，忍不住笑了。风吹过，带着水库的湿气和砖窑的烟味，却一点都不冷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她还会和萧砚舟一起，守护更多的文物，听更多的瓷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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