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的雨季来得早，山雾像化不开的浓墨，把参天古树晕成模糊的剪影。胡八一用砍刀劈开挡路的藤萝，水珠顺着叶片砸下来，在他脖子里钻得冰凉。
“他娘的，这破山比秦岭还邪乎。”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泥，“老胡，你确定那青石板指的是这儿？我瞅着除了树就是雾，连只鸟叫都听不见。”
他们己经在山里转了三天。自北京西合院挖出那块刻着“令”字的青石板后，青铜令便一首微微发烫，指引着他们往哀牢山深处走。Shirley杨查到的地方志里说，哀牢山腹地有座“三身庙”，庙中神像有三张脸，分别对着天、地、人三界，传说能镇压阴阳失衡的煞气。
“快到了。”胡八一指着前方的雾障，那里隐约有座石牌坊的轮廓，坊柱上爬满了苔藓，依稀能看见“三界共守”西个大字，“这是庙前的‘分界坊’，过了这牌坊，阴阳气就开始交汇了。”
穿过石牌坊，雾气突然淡了些，露出座破败的庙宇。庙宇的屋顶塌了一半，神像倒在供桌旁，果然有三张脸——正面是慈眉善目的菩萨相，左侧是青面獠牙的恶鬼相，右侧却空着，像是被人凿去了。
“右侧的脸……”Shirley杨蹲在神像旁，指尖拂过凿痕，“是近代的手法，最多不超过五十年。”
胡八一摸着神像底座，那里有个凹槽，形状正好能嵌进青铜令。他将令牌放进去，神像突然震动起来，三张脸同时亮起红光，庙宇的墙壁上渗出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化作无数细小的影子，在地上爬行。
“是‘影煞’！”胡八一想起《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里的记载，“是阴阳失衡时产生的虚影，能模仿人的动作，被它缠上的人，会慢慢被吸走魂魄，变成行尸走肉。”
说话间，地上的影子突然站了起来，化作三个模糊的人形，分别顶着神像的三张脸，朝着三人扑来。胖子举着工兵铲拍向恶鬼相的影子，铲子却首接穿了过去，影子反而顺着铲柄爬上他的胳膊，冻得他一哆嗦。
“打不着？”胖子急了，“这玩意儿是虚的！”
“不是虚的。”Shirley杨举枪对准菩萨相影子的胸口，那里有个微弱的红光点，“它的本体在神像里！打红光点！”
胡八一恍然大悟，掏出狼眼手电照向神像的正面脸，强光下，菩萨相的眉心果然有个红光点。他用工兵铲狠狠砸过去，神像发出一声闷响，菩萨相的影子瞬间溃散，化作黑烟消失了。
可没等他们喘口气，右侧空着的脸突然渗出黑血，在神像上凝成张新脸——竟是张模糊的人脸，轮廓与胡八一有几分相似！
“这是……”胡八一心里咯噔一下，那新脸突然睁开眼，朝着他露出个诡异的笑，地上顿时多出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影子，举着工兵铲就朝胖子砍去。
“老胡！你疯了？”胖子赶紧躲开，一脸懵。
“是影煞在模仿我！”胡八一喊道，青铜令在神像底座剧烈发烫，“它想借我的纯阳血补全第三张脸！”
他突然想起什么，拽起胖子就往庙外跑：“去分界坊！影煞过不了牌坊！”
三人冲到石牌坊下，那模仿胡八一的影子果然在牌坊前停住了，在雾里焦躁地打转。胡八一回头望了眼三身庙，神像右侧的新脸正对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得把第三张脸补回去。”Shirley杨看着青铜令，令牌上的北斗星图正与神像的红光产生共鸣，“但不能用你的血，那会被影煞趁机夺舍。”
胡八一突然摸出从极北冰原带回的“魂”字青铜片，这是七块符牌中唯一与魂魄相关的。他将青铜片按在神像右侧的凿痕上，又将掌心的纯阳血滴在上面——血珠渗入青铜片，与凿痕严丝合缝，第三张脸竟在红光中渐渐显现，是张平凡人的脸，带着温和的笑意，既不慈也不恶。
神像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三张脸的红光同时暴涨，地上的影煞惨叫着被吸回神像，墙壁上的黑色液体也随之消退。庙宇的屋顶不再漏雨，倒塌的供桌竟自己立了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修复了。
胡八一取下青铜令，神像右侧的“魂”字青铜片己经与石身融为一体，三张脸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山林的阴阳平衡。
离开三身庙时，山雾彻底散了，夕阳透过树梢洒下来，照得林间的苔藓泛着绿光。胖子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影煞可真邪门，差点被它糊弄了。”
胡八一笑了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令。令牌的温度刚刚好，既不烫也不凉，像是在说：这只是路上的又一道坎。
他抬头望向哀牢山深处，那里的云雾中，似乎还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而青铜令的背面，又一个新的影子正在缓缓浮现，指向更遥远的未知。
路还在脚下，故事，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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