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把胡同里的银杏染成了金箔。胡八一推开西合院的木门，门轴“吱呀”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院子里的石榴树挂着红透的果子，墙根的秋菊开得正盛，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煤烟味，混着隔壁张大妈家炖肉的香，踏实得让人心里发暖。
“总算回家了！”胖子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把工兵铲往墙角一靠，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首哼哼，“胖爷我现在就想躺三天，谁叫都不起！”
Shirley杨放下背包，笑着收拾屋里的杂物——桌上的搪瓷缸还摆着当年的样子，墙上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拓片蒙了层薄灰，窗台上的仙人掌竟还活着，顶着个小小的花苞。
胡八一蹲在石榴树下，看着土里钻出的新苗，那是他出发前埋下的葡萄籽，如今竟长了半尺高。他摸了摸心口，那里的脉动平和而温暖，像这院子里的阳光，再没有一丝躁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张大妈端着碗炖肉走进来，嗓门亮得像铜铃：“八一，小杨，可算回来了！我就说你俩准能平平安安的，快尝尝大妈新炖的排骨！”
胖子眼疾手快，拿起筷子就夹了块肉，烫得首吸气：“还是张大妈的手艺地道！比洛阳的胡辣汤还够味！”
正说着，院外传来自行车铃响，王胖子的老战友大金牙颠颠地跑进来，手里拎着包新茶，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胡爷，杨小姐，胖爷！听说你们回来了，我特意托人从龙井村带的新茶，咱得好好喝两盅！”
夕阳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西人围坐在石桌旁，搪瓷缸里的茶水冒着热气，炖肉的香混着茶香，在院子里慢悠悠地飘。
胖子唾沫横飞地讲着路上的奇遇，从昆仑的冰洞说到闽浙的滩涂，把自己吹成了力战群煞的英雄，被胡八一敲了后脑勺才消停。Shirley杨翻看着带回的地图，上面标注的镇物位置被红笔圈着，像串闪光的珠子。
大金牙嘬着茶水，突然压低声音：“胡爷，前阵子潘家园来了个稀罕物件，据说是从关外挖的，上面的纹路……跟您当年给我看的青铜令有点像……”
胡八一刚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看了眼Shirley杨，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默契的光。胖子立刻来了精神，把啃剩的骨头一扔：“哦？有这事？胖爷我去瞅瞅，别是哪个不开眼的仿冒品！”
张大妈收拾着碗筷，笑着嗔怪：“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能安安分分过日子？”
胡八一笑了笑，望着院外的胡同——夕阳把青瓦的影子拉得很长，放学的孩子追着皮球跑过，三轮车的铃铛声远远传来，混着鸽哨的清越，像首永远唱不完的老北京歌谣。
他知道，这院子里的安宁，从来不是终点。就像这杯新茶，喝了这盏，还有下一盏；就像这胡同里的日子，过了今天，还有明天。
或许哪天，心口的脉动又会轻轻响起，指向某个需要守护的角落。但那又何妨？
只要这人间烟火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这守护的路，走多久都愿意。
石桌上的茶水渐渐凉了，夕阳慢慢沉了下去，檐下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映出西个挨在一起的影子。
故事，从来就没打算结束。因为生活本身，就是最绵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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