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雾，比岭南的更黏，像块化不开的绿绸子，缠在竹林的梢头。胡八一踩着腐叶铺就的小路往里走，脚下的青石板长满了青苔，稍不留意就打滑，两旁的楠竹长得比碗口还粗，竹叶在雾中沙沙作响，像有无数人在低语，让人忘了戈壁的燥热。
“老胡，这竹子密得能闷死人！”胖子用砍刀劈开挡路的竹枝，竹叶上的露水“哗啦”洒了他一身，“你说这地方能藏啥煞气？总不能是熊猫成精了吧？”
他们要找的，是戈壁河床感应指引的“竹煞”。据《辰州府志》记载，湘西“迷魂竹海”深处，有片“千年竹阵”，阵眼的“镇竹坛”埋着“锁竹符”，是苗族先民为镇山精所设，能镇压“竹祟煞”——那是竹林吸收了太多枉死者的怨气化成的煞气，竹根会缠上活物的影子，把人困在原地，最后让其化作竹林的养分。
“就在前面那片秃竹林。”Shirley杨拨开眼前的雾，指着远处——那里的竹子突然变得枯黄，像被火烧过，林中央立着个半塌的土坛，坛上插着些断折的竹牌，牌上刻着模糊的苗文，与戈壁分水石的纹路隐隐相合。
越往镇竹坛走，雾气越浓，能见度不足五尺，脚下的腐叶里钻出些细竹根，像无数条小蛇，顺着裤脚往上缠。坛边的枯竹上，缠着些破烂的布条，布条里裹着小块的骨头，骨头上的齿痕与“锁竹符”的残纹严丝合缝，被竹汁浸得发绿。
“是锁竹符碎了。”胡八一捡起块竹牌，牌上的苗文翻译过来是“定影”二字，“《辰州府志》说，这符是用百年楠竹的心髓混合朱砂做的，能定人的影子，现在牌断符裂，怕是煞气己经破了竹阵。”
话音刚落，周围的枯竹突然“咯吱”作响，竹根从土里猛地窜出来，在地上织成张密网，雾气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有的穿着苗家服饰，有的背着行囊，有的在竹网里挣扎，正是被竹祟煞困住的“影魂”，他们的影子被竹根缠住，身体在原地抽搐，像提线的木偶。
“他娘的！这玩意儿比戈壁的石影邪门！”胖子用工兵铲砍向竹根，铲刃砍在根上，竟溅起火星，竹根反而缠得更紧，“老胡，咱的影子……”
胡八一低头一看，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着，正被几条细竹根往竹坛方向拖，作者“南宫潇斌”推荐阅读《鬼吹灯之龙虎山秘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吓得他赶紧往后跳了半步。Shirley杨突然发现，土坛的裂缝里，嵌着块黑色的竹炭，炭上的纹路与东海青铜符的云纹严丝合缝，正是锁竹符的核心，被当年的苗巫埋在坛底。
“是镇煞的关键！这竹炭能吸煞气！”
胡八一掏出从戈壁带的青铜符，符身在雾中微微发烫，他将符按在竹炭的缺口上，又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土坛上——血珠渗入坛土，枯黄的竹根突然冒出白烟，“定影”二字在竹牌上亮起绿光，顺着竹枝的脉络蔓延，整座竹阵都泛着温润的青光。
青光穿透雾气，“影魂”的影子在光中渐渐挣脱竹根，他们对着土坛深深鞠躬，身影化作点点绿光，融入新生的竹笋里。竹根缩回土里，枯黄的楠竹抽出新芽，土坛的裂缝自动合拢，露出底下的青石板，上面刻着竹林的脉络，每株楠竹的位置都闪着微光，像夜空中的星。
雾里走来个穿苗服的老婆婆，手里拎着个竹篮，篮里装着块完整的竹符，符上的苗文与竹牌相同。“阿爸说，竹坛发光的时候，就是被缠的影子能回家了。”老婆婆将竹符插进坛顶，“三十年前有帮砍竹的，毁了半片林子，我男人用竹炭补过坛，却没能锁住煞气，临终前说要等带‘镇’字符的人来。”
胡八一将竹符与竹炭嵌合牢固，青光与竹符的绿意交融，竹林里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照在新生的竹笋上，远处的吊脚楼传来苗歌，清亮得像山涧的泉水。
离开迷魂竹海时，胖子折了根新竹，扛在肩上当拐杖：“这湘西的竹子，看着不起眼，倒比戈壁的石头有灵性。就是雾太潮，胖爷的鞋又湿透了。”
胡八一笑了笑，摸了摸心口——那里的感应指向了北方，是晋地的方向，隐约能“看”到片黄土高坡，坡上的窑洞在夕阳下泛着土黄色，像镶嵌在山间的明珠。
“该去晋地窑洞走走了。”他轻声说，风里带着竹香与雾的湿气，清新得像首苗歌。
而迷魂竹海的镇竹坛，在青光中静静伫立，与漫山的楠竹相连，守着这片竹林的新生。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竹声与歌声里，朝着苍茫的晋地黄土延伸。
这守护的路，走过了翠色的竹林，还要踏上厚重的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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