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夜雨洗得发亮,倒映着两侧灯笼的红光。胡八一踩着水洼往前走,江南古镇的雨是绵密的,打在油纸伞上“沙沙”响,桥洞下的石缝里渗着水,滴在井台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老胡,这镇子看着安安稳稳的,能有啥煞气?”胖子缩在伞下,盯着街边卖桂花糕的摊子,“你看那口井,围着的石栏都包浆了,不像藏邪祟的地方。”
他们要找的,是青铜符指引的“月煞”。据《吴郡志》记载,这“望月桥”下的古井,是南宋时凿的,井底埋着块“镇月石”,能镇压“阴月煞”——那是古井淹死的怨魂与月华结合而成的煞气,会在每月十五化作白影,从井口飘出,勾走晚睡人的魂魄,让其在井边打转,首至力竭落水。
“就在那口‘映月井’。”Shirley杨指着桥洞下的古井,井栏上刻着缠枝纹,纹路里嵌着些银白色的粉末,是长年累月的月光凝结的,与黄土窑的铁牌纹路隐隐相合,“老镇民说,每月十五夜里,井里会浮出个月亮,比天上的还亮,盯着看久了,就会听见有人叫名字。”
越靠近井台,空气越凉,雨丝飘到脸上竟带着寒意。井里的水泛着暗绿,用竹竿探下去,刚触到水面就被一股力往下拽,竹竿出时,梢头缠着几缕黑发,像井里有人在扯。
“是镇月石裂了。”胡八一蹲下身,摸了摸井栏的裂缝,里面嵌着块青玉碎片,透着微弱的荧光,“《吴郡志》说,这石是用月山寒玉琢的,能收月魂,现在玉气散了,怕是煞气己经破了井脉。”
话音刚落,天边的乌云突然散开,一轮圆月从云里钻出来,月光首首射进井里。井水“哗啦”翻涌,一个白衣女子的影子从井底浮上来,长发遮住脸,裙摆浸在水里,竟不沉不飘——正是阴月煞化成的“月魂”。她朝着最近的灯笼飘去,灯笼的红光一碰到她,立刻“滋啦”灭了,周围的温度骤降,雨丝都凝成了细冰。
“他娘的!这玩意儿比河魂还阴!”胖子举着工兵铲去拍,铲刃穿过白影,拍在井栏上,震得手发麻,“老胡,她是虚的!打不着!”
Shirley杨突然发现,井壁内侧的砖缝里,嵌着块月牙形的玉片,玉上的纹路与青铜符严丝合缝,玉边还缠着根红线,是当年凿井工匠系的,正是镇煞的核心。“是镇月石的‘魄’!这玉片能聚月华!”
胡八一掏出青铜符,符身在月夜里烫得灼手,他趴在井栏上,将符按在玉片对应的井壁位置,又咬破指尖,把血滴进井里——血珠在水面荡开,与月光交融成金红色,月魂的白影在光晕里剧烈晃动,长发散开,露出张悲戚的脸,竟是个穿嫁衣的女子,对着井口深深一拜,身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月光里。
井水的翻涌停了,雨又下了起来,却不再刺骨。井栏上的缠枝纹在月光下清晰起来,原来每朵花里都刻着个“安”字,是当年工匠祈愿的印记。
桥边的老茶馆里,走出个穿蓝布衫的老婆婆,手里捧着个木盒,盒里装着块完整的寒玉碎片,片上的纹路与井里的玉片相同。“我阿婆是守井人,她说井里出双月时,就得等带‘明’字符的人来。”老婆婆将碎片扔进井里,“五十年前有个新媳妇投井了,从那以后,每月十五就不太平,我用糯米封过井口,却锁不住月煞。”
胡八一将青铜符与井壁的玉片嵌合牢固,青光与月光交融,井水变得清澈,能看见井底的镇月石,石上的裂纹正慢慢愈合。茶馆里传来评弹的琵琶声,软糯的吴语混着雨声,像在唱段古老的传说。
离开望月桥时,雨停了,月亮重新躲进云里,青石板上的水洼里,还留着淡淡的月晕。胖子啃着刚买的桂花糕,甜得眯起眼:“这江南的点心,比黄土窑的红薯细腻!就是这月煞太瘆人,看一眼都觉得后脖子发凉。”
胡八一笑了笑,摸了摸心口的青铜符——下一处的指引,在塞外的古城墙,那里的箭楼里藏着面古镜,镜面的铜锈下,似乎映着与战争有关的秘密。
古镇的灯笼在雨雾里摇晃,井台的水滴还在“嗒嗒”响,像在为这段月夜故事,敲着轻柔的节拍。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玉片的清辉与月魂的拜别里,朝着更苍凉的塞外古城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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